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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奥运会德语 古代奥运大讲堂

大家好,今天小编来为大家解答以下的问题,关于1936奥运会德语,古代奥运大讲堂这个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我曾写过一系列有关古代奥运会的文章。现在重发在这里,供大家参考。由于是系列文章,超长,慎入。

古代奥运大讲堂

我们都知道,从公元前776年到公元后394年长达1170年的漫长岁月里,希腊奥林匹亚地方曾举办过293届古代奥运会。但你知道大哲学家柏拉图和古代奥运有什么关系吗?你知道罗马暴君尼禄曾亲率5000名卫队保镖来参加奥运吗?你知道温泉关战役斯巴达只有300勇士死守关隘时,全希腊精英其实是在忙着参加奥运吗?你知道在当时的条件下,即使当一次奥运会的观众,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吗?

第一讲:奥运观众之九死一生

北京奥运会的门票最近一票难求,有体育迷感叹:“没想到,在家门口看一场奥运会还这么不容易。”其实,如果你生活在古希腊,看一场奥运何止“不容易”,简直称得上九死一生。一句话,在那个时代如果能当奥运观众,你必须有超人般强健的体魄,绝对不可能是一个“沙发土豆”。

在当时,能够到奥林匹亚去朝圣,本身就被认为是一件壮举。历史学家色诺芬曾在他的《回忆苏格拉底》中纪录下这样一段对话:“有那么一个人,认为去奥林匹亚的旅程他经受不起。而苏格拉底对他说:‘你担心害怕什么呢?难道你在雅典不是整日都在行走吗?你回家吃午饭不是靠走路的吗?然后还要再次走路吃晚饭?然后再走回去睡觉?难道你没想明白吗,只要你把这样的走路串起来,连续走上个5到6天,你就很容易走完从雅典到奥林匹亚的全程吗?’”

从雅典到奥林匹亚约340公里,人步行速度通常在每天25公里,而这还是要在路况条件良好的情况下。我们要记得,那时还没有高速公路,只有山间小径、悬崖峭壁、蜿蜒盘山路。苏格拉底本人显然没有亲自走过这条路,因为加上休息时间,大部分人至少需要两周才能抵达奥林匹亚,大哲人低估了当奥运观众的艰难程度。

虽然古奥运的“神圣停火”协议,让来自各城邦政府军的拦截不会成为威胁,但这一路上的风险依然不少。传说中专门强迫游客为他洗脚、然后一脚把游客踢到大海里去的大盗斯喀戎,就在从雅典到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必经之路上。虽然斯喀戎本人已经被传说中的英雄忒修斯以姑苏慕容的方式消灭,但他的子孙却依然还在,所以观众常常需要阖家结伴而行。而路边的那些小旅馆中,也到处都是希腊孙二娘的人肉包子铺,传说有游客在饭菜中发现了人肉和骨头。

当然,有钱有势的贵族旅途虽有风霜,却绝不会艰苦。他们浩浩荡荡的马队和奴隶群为他们逢山开路,一到奥林匹亚还立即搭起丝绸帐篷,有些帐篷中甚至还有大理石瓷砖和马赛克地板,随行的厨师则为他们送上珍馐美味。历史记载,公元前388年,来自锡拉丘兹的暴君狄奥尼修斯一世,就搭建了豪华的金色丝绸帐篷,还请来职业颂诗人吟诵他写的诗句。

而来自希腊各城邦向宙斯神献祭的官方大使,则可以住上奥林匹亚地方最好的酒店――里昂尼达翁酒店。这酒店有两层小楼,每层都有20间豪华套间。那些“富而不贵”、地位不高但还算有钱的观众,则可以租用临时搭建的一些小木屋,其规格就像今天的青年酒店。至于那些连这种简易房屋都没有租上的人,就只能搭帐篷了。好在夏日晚间并无风寒,很多人随地躺一晚上也就过了(古代奥运观众总人口一般估计达到7万)。

好不容易到了奥林匹亚,也终于安顿下来了。但考验才刚刚开始,更艰辛的还在后面呢!有作家说:“能够在古奥运体育场看一天的比赛还幸存下来的人,都配得上一顶橄榄桂冠!”历史上还发生过这样的实事――一个奴隶主威胁他不听话的奴隶:“再不老实就送你去看奥运会!”

按照规矩,每一届古代奥运都在夏至之后的第2个月圆之夜前后举行。这是希腊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哪怕在最凉爽的清晨都会让人汗流浃背。更重要的是,体育场四周隆起的天然草坪看台面积并不大,能容纳的观众数量有限。

2004年雅典奥运会时,记者曾到这里采访过铅球比赛,当时发了1.5万张门票,观众已经满坑满谷。而在古代奥运时,这里至少要容纳4万人!由于当时全部比赛都不需要门票,古奥运体育场因此也成为了贩夫走卒与高贵人士耳鬓厮磨的地方。过于拥挤的看台让所有人都需要站着看比赛,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体育场(Stadium)”这个英文单词的词根有“站立”的意思。

古代奥运通常都历时5天,而每天的比赛自清晨到晚上可能会持续16个小时,在艳阳下这样毫无遮蔽地长时间枯站(一旁的松树挡不到看台,希腊宗教也禁止观众戴遮阳帽),没体力的人还真接受不了。更重要的是,体育场旁边的并无可靠的水源,阿尔费厄斯河在夏日因为数月不下雨,通常只是数指宽的小溪,很多人因此脱水晕倒。而到比赛最后几天,好几天没有洗澡的4万人(只有运动员和贵族有自己的澡堂)混杂在一起,想像一下那种味道吧!

根据作家卢西安的记载,公元157的时候,还发生过这样一桩趣闻:当时有一个叫佩雷格里诺斯的犬儒派哲学家公开宣传:“奥运会的观众,本来就应该忍受干渴!为了宙斯,需要的话甚至应该死于脱水!”关键是,佩雷格里诺斯说这话时正在刚刚兴建的喷泉边饮水,这样明目张胆言行不一的行为当然遭到了群众的乱石攻击,下一届奥运会时此公也改口称赞新的供水设施了。

如果说炎热干燥还可以逐渐适应,那卫生状态的恶化则危及性命:大规模祭祀留下的动物遗骨和内脏,会被直接倒入人们饮用的水井;要到公元1世纪后,罗马人才在这里建设了大批永久厕所,而此前大家随地方便,群蝇乱飞则在传播肠道传染疾病;每日人们生火做饭,则在污染着奥林匹亚的空气……传说中的数学之父、靠预测天气倒卖橄榄油大发其财的哲学家泰乐斯,就是因为在看奥运时不幸倒毙的。

除了自然条件的恶劣,还有很多人为的意外:标枪和铁饼比赛都发生过伤人事故,有时观众则会像今天的英国足球流氓一样,在看台上发生莫明所以的打斗,地方官员依靠皮鞭维持现场秩序……就算是好不容易能看完奥运会毫发无伤,回家的路上也充满艰辛。那些贵族富豪都驾车扬长而去,可普通球迷在路边等待便车,可能要等几天之久。

看奥运会的这种种艰辛,或许会让我们像卢西安《论体育锻炼》中虚拟的野蛮王子阿纳卡西斯一样,对钟爱奥运会的希腊人的神智提出质疑:“尽管我禁不住会同情运动员的受苦,但更让我吃惊的则是这些观众!你告诉过我,希腊的头面人物都喜欢看体育比赛,可他们怎么能够浪费时间看这种胡闹呢?他们不可能真的会享受所看到的一切吧?这超越了我的理解能力:看到人被打昏在地,被猛砸到地上,打成一团肉酱……在我的国家,如果一个公民击打另外一个公民,把他打倒,撕碎他的衣衫,哪怕只有一两个目击证人,我们的长老都会严厉制裁他,可你们却有那么多人在看奥运会!”

而卢西安只是回答:“我没法用语言来为你形容,为什么我们看奥运会有这样多的快乐。你只有坐到观众中去,看着这些勇敢的运动员,他们美丽的身体……我知道得非常清楚,你将从此无法停止自己的鼓掌!”

那么,为什么,卢西安会这么说呢?

下期提要:我们将讨论在这么九死一生的观赛条件下,希腊人为什么依然趋之若鹜。

第二讲:为什么是希腊?

在上期结尾,我们提到卢西安认为,只要亲身到现场看过奥运会,“你将从此无法停止自己的鼓掌”。这位古希腊哲学家如此自信,让人不禁深思:和希腊同时期的文明如此众多,中国的周王朝和古印度遥居东方,古埃及、亚述、巴比伦、波斯则在希腊左右先后兴盛,为什么只有希腊人才发明了像古代奥运会这样的大型运动会呢?这难道是偶然吗?

更神奇的是,现代奥运会的恢复举行不过一个多世纪,就已经因为两次世界大战而先后中断了3次(1916年、1940年和1944年),可古代奥运在长达1170年的漫长岁月里,在复杂多变的希腊城邦政治体系下,居然每隔4年就一定举行一次,足证奥运和希腊渊源纠结之深厚,远超一般人之想像。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希腊如此钟情奥运呢?以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论去看,有一个内在的原因是希腊人对自己身体的耽溺,有论者曾开玩笑说:“纳西索斯(传说中顾影自怜、并幻化为水仙花的希腊神话美男子)出自希腊,绝非偶然。

有人甚至认为,今日西方世界节食减肥之风尚,各种健身器材,全都源于对古希腊追求身材完美比例的文化传承。正因为这种追求,考古发掘出来的几乎每个古希腊城邦,都拥有自己的健身馆、摔跤学校和田径场。荷马曾在《奥德修斯》中用主人公的嘴说出:“对于一个活着的人来说,还能有什么比用他自己赛跑的脚和搏斗的手赢得荣誉更光荣呢?”

这种耽溺显然是希腊人独有的,因为它曾让同时代的波斯人蔑视。历史记载,公元前480年导致了著名的温泉关战役的波斯大入侵中,斯巴达之所以只有300壮士守关,是因为希腊成千上万的其他壮丁正在奥林匹亚观看摔跤决赛!波斯王薛西斯为此好奇地询问希腊俘虏,摔跤比赛究竟有何奖品?当他知道奖励“只不过是一个橄榄花环”时,脸上不禁露出轻蔑的神情。

希腊得天独厚的气候条件,则是导致古代奥运会在这里产生并延续的第二个原因。受地中海温润气流的影响,这里长年气候温和,人们较少寒带地区文明的衣物束缚。崇山峻岭可供人攀爬,河谷平原则利于奔跑,而各岛之间的浅海则是游泳的好去处,这里是天生的全自然恒温体育馆。

而被分裂成众多小岛的地理现状,客观上催生了超过1000个的独立城邦,这让古希腊人充满了竞争意识。这种竞争意识不仅表现在城邦和城邦之间的你追我赶,甚至也表现在城邦内部不同公民的互相攀比,这是奥运会在古希腊诞生并持续1000多年的第三个原因。

荷马史诗《奥德修斯》里,主人公就曾这样在作客的国度自夸:“尽管投吧,你投多远,我就能用更重的铁饼投出同样的距离。不管是拳击、摔跤或跑步,我可以挑战你们任何人。……即便在战斗中,我也总是第一个用自己的弓箭射杀对手的人,不管当时有多少人在瞄准着他。”

这种喜好竞争的个性,导致了希腊人几乎在任何方面都会有竞赛:戏剧、诗歌朗读、雕塑,甚至是陶艺和大胃王(比谁吃得多)比赛。有史可征的人类历史上第一次选美,就是在希腊举行的。而古希腊牧歌创始人忒奥克里托斯,也曾用诗歌记载下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的接吻大赛(只不过当时是在男童之间进行)。普林斯顿的古希腊研究专家丹尼尔·门德尔松说:“对于希腊人来说,值得做的任何事情都值得搞一场比赛,而且他们都想当冠军。”

几乎一切场合,都可以被希腊人用来当作比赛的契机。婚礼和葬礼这两个象征生命的延续和终结的场合,就经常举办田径比赛。甚至是在军事作战时,军人们也会把大量的体育器械随辎重携带,随时准备在战斗间歇比个高低。

理解希腊人对奥运会钟爱的第四个原因,则要在宗教意识中去找寻。和很多古代文明崇尚来世幸福不同,在古希腊人的宗教迷信中,并没有天堂的位置。除了少数例外,凡间不管好人坏人,最终通通都会堕入同样灰暗的死后世界。既然没有死后的荣光可供追寻,那像奥运会冠军这样生前的光荣就具有至高的意义。

看过荷马史诗《伊利亚特》的人都知道,对于攻打特洛伊的希腊英雄来,如果能过在有生之年做出一些能够让人们代代相传的事迹来,让后一个世纪、后一个千年的人依然念着你的名字,对于古希腊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而在没有战争的年代,还有什么比夺取全希腊的奥运冠军,更配得上脱离俗世的光辉呢?有时,甚至战场上的普通胜利都无法和夺取奥运冠军相比。门德尔松就曾断言:“今天的国际奥委会强调奥运会的宗旨是‘庆祝人性’,但彼时的希腊运动员,只是想庆祝本人的伟大,奥运冠军是他个人通向不朽的门票。”

奥运会的诞生,实际上和死亡仪式紧密相连。一些比赛的雏形,实际上和先人的一些迷信有关:在某人暴死的葬礼上,让怀疑是凶手的嫌犯与其他人格斗摔跤,如果嫌犯被打死,那就说明他有罪!奥运会等大型比赛(古希腊事实上有几个规模稍逊奥运会,但也是每4年举行一次的地区性运动会),则和某神话传说中的怪兽或其它生物的去世紧密相连。

这也是为什么奥运会不仅是希腊人比拼运动技艺的地方,更是他们完成宗教仪式的重要场合。今天的研究已经证明,在古奥运会通常为5天的日程中,第3天上午向宙斯神坛的大规模祭祀(通常安排在月圆之日,要宰杀100头公牛),是奥运会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事实上,古代奥运会创立之后,很快就成为了一个宗教、体育、商业等多种事物的混合体。用今天的话语来说,就是一个“娱乐包裹(Package)”,或者是“一揽子解决方案(Solution)”。正因为它能满足古希腊人的多层次需求,它才绵延1000多年从无断绝。

比如,一些人来观摩奥运会,部分是为了看这里神庙中的宙斯雕像。这是整个地中海地区最著名的雕像,由著名雕塑家菲迪亚斯用象牙和黄金制成,被誉为是古代世界的“七大奇迹”之一。2004年记者前往古奥林匹亚采访报道时,发现这里的宙斯神庙已经只剩下一块石灰石台,但研究者设法树起了一根廊柱,从高度看约有20米高,由此可以想像昔日的壮观。

古希腊旅行作家鲍萨尼阿斯的记载说,尽管带领他参观神庙的向导说神像高12米,但实际上给人的感觉要远比12米高。而另一个古希腊地理学家斯特拉博则记载说,神像的左手握着一根镶满宝玉的权杖,右手则举着一座小的胜利女神雕像。按照哲学家埃皮克提图的说法:“没有一个人,可以在没有见过宙斯神像的情况下快乐地死去。”

还有一些人,是到奥林匹亚来吃肉的。在那个年代,肉是异常昂贵的东西。而在奥林匹亚的祭祀,是大多数平民一辈子仅有一次的吃肉机会。在用祭祀公牛肉所做的大型自助餐中,很多人拿着自己的托盘疯抢能抢到的所有肉、骨头和内脏。

传说公元前460年,哲学家恩培多克勒曾到奥林匹亚来进行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动物保护”行动。这位希腊人中少数相信转世传说的哲学家,宣布自己前世曾当过一只鸟和一条鱼,所以理论上吃鱼等于宣布自己是野蛮的食人族。为了让听众信服他的说法而吃斋,他用面团和香草做了一头“素牛”!

还有一些人看中的则是奥运会时丰富的文化活动:在这里,著名的希腊作家会在神庙的台阶上颂读他的新作,雄辩家高谈阔论,诗人吟唱史诗,画家展示自己的画作……如果某人不是那么狂热的体育迷的话,他甚至完全可以忘了奥运会这件事情!

以后我们会谈到奥运会上的性丑闻,事实上,这一聚集了年轻俊美、身材伟岸的运动员的地方,也是很多贵族老头勾搭的场所。他们的目标,当然不在运动会本身。很多其他人,则向往这里的狂欢气氛。

正因为奥运会是这样的一个万能的“娱乐包裹”,哲学家埃皮克提图就总结说:比起这些收获来说,为了看奥运会的种种艰辛,只是小小的代价。

下期提要:你知道奥林匹亚地方,其实和传说住着宙斯和众神的奥林匹斯山,完全是两个地方吗?

第三讲奥林匹亚不是奥林匹斯

你知道吗?举办古代奥运会的奥林匹亚地方,其实和希腊神话传说中住着宙斯和众神的奥林匹斯山,完全是两个地方。

奥林匹斯山是希腊第二大城市塞萨洛尼基附近的一座高山,它位于希腊北部北纬40度05分、东经22度21分的地方,高约3000米,是希腊最高峰。由于其山脚位于海平面,这也是欧洲相对海拔最高的山峰。传说中,宙斯和希腊众神都住在山顶的水晶宫殿中。

但举办古代奥运会的奥林匹亚地方,则在希腊西南部,我们今天所称的伯罗奔尼撒半岛上,北纬37度38分、东经21度37分的地方,距离希腊首都雅典约340公里。

在古代,奥林匹亚是古希腊城邦埃利斯郊外的一个神庙兼庇护所。按照古希腊的法律习俗,任何有法律纠纷的公民都可以躲到这种庇护所中,直到有关案件烟消云散或得到解决。

埃利斯在奥林匹亚东北60多公里的地方,今天已经很少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因为这里只剩下了一堆乱石。大约公元前2500年左右,这里首次有人类定居。公元前1100年左右,奥林匹亚出现了大地女神盖亚(希腊传说中护佑农业和繁殖的最高女神)的崇拜场所。

公元前1000年左右,宙斯崇拜进一步发展,古希腊人相信这里宙斯神庙的神谕能够预测战争的胜负。我们在上讲中已经说过,古希腊人喜欢随时随地竞赛。而在奥林匹亚举行的有关宗教活动间歇,偶发的赛跑比赛已经出现。

公元前776年,由于当时的希腊陷入了战争和瘟疫,埃利斯的伊菲托斯王去古希腊著名的神谕城德尔菲请众神旨意,女祭司告诉他,必须在奥林匹亚地方举行运动会来消灾解难。于是,伊菲托斯王在奥林匹亚宣布了第一届古奥运会的开始。有趣的是,似乎战争和灾难也真的就此暂时消退了。(这个国王的下场日后却不怎么好,因为他被传说中的大英雄赫勒克利斯活活摔死在城墙下。)

我们知道776这个具体年份,是因为埃利斯地方的哲学家希庇亚斯流传下来的纪录,但有趣的是,考古证据却似乎暗示第一届古代奥运会是在比公元前776年稍早一些时候召开的。

不管776这年份究竟有多正确,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到公元前6世纪,奥运会已经成为古希腊最著名的运动会。今天我们必须要提醒的一点是,古代希腊并非只有奥运会,还有各种其它运动会,比如在德尔菲就有。最有名的运动会是4个(因为分别在不同的年份举行,形成4年一个周期),而古奥运会又是其中最著名的。

埃利斯在古代也是一块偏远的地区,本地居民大多以放牧牛马为生。但幸运的是,他们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是出色的体育赛事管理员。除了短暂的间断,293届古奥运会都由埃利斯人时代相传地管理着。他们是世袭的奥组委,也是负责奥运安全的保安。

最高管理机构由24个埃利斯人组成,叫做奥林匹克理事会,他们负责决定包括赛程和赛事增减的一切重要事务。另有3人组成法规委员会,负责代代相传奥运会各项赛事的竞赛规则。还有10名埃利斯贵族组成裁判委员会,他们有光荣的称号Hellanodirai(意为希腊护法卫士)。

从自然风景来说,位于群山之中的这块平地极度优美。这里有建于公元前495年、占地面积只有2.5公顷不到的宙斯神庙(宙斯像于公元前420年建成),宙斯夫人赫拉的神庙,以及宙斯母亲瑞亚的神庙,还有大约70个各路诸神的祭坛,伯罗奔尼撒因其得名的帕罗普斯之墓,以及无数的雕像和神坛。

这里因此成为了全希腊多神教的宗教中心,其意义相当于今天伊斯兰教的麦加和基督教的梵蒂冈。这一宗教中心日常有50人维护,其中包括3名祭司,1名横笛手,1名倒酒师,1个钥匙保管员,一个屠夫兼厨师和一个导游。

比起现代奥运会来,古代奥运会每一届都在同一个地方举行是优势:东道主无需每次都建设新的基础设施,以应付全球纷至沓来的奥运会运动会和观众。但令人吃惊的是,由于起初的奥运会项目十分简单,真正有意义的奥运场馆,是在后来的漫长岁月中才慢慢建立的。

比如,第一座真正意义的体育馆,是在公元前560年才建成的,而且当时只有一条跑道。公元前500年,这一体育场重新整修,略微向东移动,并建设了两旁作为看台的坡堤。赛马馆是在公元前5世纪到4世纪才建成的,宙斯神庙旁的摔跤学院是在公元前3世纪才建成的,当地惟一的高级酒店里昂尼达翁酒店也要在那前后才建成,而健身馆则要到公元前2世纪才完工。

与此同时,奥林匹亚地方的体育设施也长期处于年久失修状态,尤其是在4年比赛中间的间歇期,其状况更是惨不忍睹。赛马场和田径场,在平时经常被当地的农民当作放养牲畜的地方,地面逐渐变得坑坑洼洼。而四周的坡堤看台,则长满了荆棘灌木。

也正因为如此,每隔4年埃利斯地方就要对场馆设施进行一次整修。整修工作通常要从举办奥运会的当年春天就开始,工人从埃利斯沿着特别铺设的道路,驾驭着他们用骡子拉的大车向奥林匹亚进发。而在神庙避祸的难民,也会被临时雇佣来参加工作。

根据考古发掘出来的一些古代文卷,整修工作通常包括翻修神庙的围墙,整修体育场入口,在体育场铺设用大车驼载来的白灰土,建设跑道和赛马道上的折返点,挖掘水井……等等等等。

与此同时,埃利斯附近的小商小贩,为了发奥运财,也在场地周围进行紧张的准备工作。由于他们都需要向埃利斯“奥委会”当局缴纳管理费,所以他们也要早早到来监督他们的小摊位的建设,并同时带来祭祀用的牲畜。

而在奥运会结束之后,埃利斯人也要继续忙碌:他们会重新清洗神庙,收集体育场内的垃圾,并把垃圾倒入为奥运会而新挖掘的水井之中,而小摊位等临时木结构建筑,则被付之一炬。

反讽的是,当公元4世纪罗马帝国把基督教定为国教之后,奥林匹亚因此衰落,而宙斯神庙正是在公元426年被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二世下令焚烧的。近50年后,被拉到康斯坦丁堡皇宫中的宙斯神像,也在一场宫廷大火中金销玉熔。

公元522年,一次强烈的地震摧毁了奥林匹亚。在此后的几个世纪里,又发生了几次地震,再加上左右阿尔菲厄斯河和哥罗底亚斯河的洪水泛滥,把奥林匹亚遗址埋在了15到20英尺的黄色淤泥之下。

奥林匹亚的重见天日,是1000多年后的事情了。1776年,英国古董学家理查德·钱德勒在希腊寻访时,发现当地的农民从田里刨出了大理石碎片,古奥林匹亚就此重见天日,钱德勒甚至还准确地判断了宙斯神庙的一些柱石基础所在。

最早的挖掘虽然是法国人进行的,但1870年之后,德国驻雅典考古研究所接管了全部遗址。在德皇政府的全力赞助下,考古队先后发掘出了宙斯神庙、赫拉神庙和1.4万件文物。1936年柏林奥运会前夕,深信古奥林匹亚是古代雅利安人天堂的希特勒又私人赞助了一次大规模发掘,这次的发掘主要集中在体育场南端的澡堂和健身馆。

德国人与奥林匹亚的关系是如此深厚,以至于在二战结束后不久,在纳粹德国时期负责挖掘的考古队又很快重回希腊。据说,由于太多的德国考古学家和当地女人结婚,以至于今日奥林匹亚地区几乎每两个酒店老板或老板娘中,就有一个名字是德语化的赫尔曼或希尔达!

下期提要:参加古代奥运会的运动员,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在走上奥运跑道前,他又要经历怎样的千辛万苦?古奥运的运动员报名程序是怎样的?他们需要参加预选赛吗?古代奥运会的规模能有多大?

第四讲古代奥运选手

参加古代奥运会的运动员,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呢?在走上奥运跑道前,他又要经历怎样的千辛万苦?古奥运的运动员报名程序是怎样的?他们需要参加预选赛吗?奥运会的规模能有多大?

为了解说问题的方便,我们可以虚拟一个名叫阿波罗的古希腊人。要参加奥运会,阿波罗首先必须是男性公民,他必须有希腊血统,而且在出生时就是自由的,他父亲也必须是自由人。从规则上来说,女性、奴隶(不管是否赎身获得自由)和外国人,都是无法参加奥运会的。

有时候,偏远地方来的人,必须要背诵一段《荷马史诗》,才能被视为希腊人。在公元前338年亚历山大大帝征服希腊后,尤其是公元前146年罗马人又征服希腊后,希腊血统的解释就更加宽泛了:任何能说希腊语的自由人都可以参赛。

阿波罗的出生地,希腊人也不太追究,经常有埃及-希腊人或其它殖民地运动员夺冠的纪录。据统计,希腊本土大陆大约就有700个城邦,在地中海周边还有250个希腊殖民地,参加奥运会正赛的运动员大约至少在800人以上。国际奥运会主席罗格目前正在力推青年奥运会,而古代奥运会也有类似的男童比赛,参赛运动员也在200人左右。

同样,阿波罗无需是天潢贵胄。事实上,历史记载的第一个古奥运冠军,公元前776年奥运会上惟一一个项目210码(约等于192米)短跑的冠军科罗伊波斯(Coroibos),就是埃利斯当地的一个厨子。公元前416年,青年贵族阿尔西比亚德斯还曾抱怨,奥运会已经被低等级的人渣所占据。亚历山大大帝也曾拒绝参加奥运会,因为他说“我只和其他国王比试”。

基本来说,阿波罗是贵族的可能性相当大。因为通常只有贵族子弟,才有钱有闲去进行专门的体育训练,才有去奥林匹亚比赛的盘缠。但羊倌、农夫、渔家子弟等贩夫走卒夺得橄榄桂冠的事例,也层出不穷,这甚至可能是中下阶层民众暴得大名的惟一途径。

事实上,古代奥运会的裸体风俗,在很大程度也和奥运会无视阶级差异有关:无遮大会,贵族和平民之间自然鸿沟缩小。当然,裸体运动本来就是古希腊人的特征。有论者甚至认为,是否裸体运动,是否爱喝葡萄酒,是否爱讨论荷马,是否崇拜太阳神阿波罗,是判断希腊人的四大指标。

四周的文明都不像希腊人那么爱裸奔,以至于当时的希腊人都要为自己的这种“怪癖”辩护。有些希腊人说,形成这种习惯,是因为一个运动员曾在跑步时踩到了自己的大袍,差点摔死,元老们就此决定以后必须裸体奔跑。其他人则认为这一风尚起自一个名叫奥西珀波斯的运动员,他坚持认为裸体跑得更快,并在公元前720年的奥运会上夺取冠军证明了自己的裸奔理论。

一些论者认为裸体风俗和先民的原始崇拜或打猎活动有关系。比如,在打猎时,古代猎人通常需要裸露全身抹油,以避免自己的气味(请想像一辈子都不洗澡的原始人身上的气味)吓跑猎物。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希腊人对自己身体的耽溺和自恋。事实上,健身和体操的希腊语词根Gymnos,原意就是裸体的意思。很少有文明像希腊人那样喜欢炫耀自己健美的身体,流传至今的一些希腊壁画上,也显示了肥胖男子被同伴嘲笑的场面。

回到阿波罗身上,通常来说,他和现代奥运会强调的业余性质不同,通常是职业运动员。了解希腊语的人说,古希腊语甚至没有“业余”这个字眼,最接近的字眼只不过是“缺乏比赛经验的”。

公元前5到4世纪开始,随着奥运会日渐影响增大,为了自己城邦的名声,一些希腊城邦更开始赤裸裸地用金钱收买有潜力的运动苗子当雇佣军,有时甚至为他请教练的费用和去奥林匹亚的差旅费埋单。

历史记载,一个名叫索塔德斯的长跑选手,曾为他的家乡克里特岛在公元前380年的奥运会上夺取冠军。可下一届奥运会,他却拿了以弗所地方的金子,而转身为以弗所长跑了。愤怒的克里特人砸毁了他的雕像,把他的家变成了一所监狱,但这却反证索塔德斯的行为并不触犯奥运法规,克里特人才只能如此发泄。

尽管如此,刻意隐瞒自己的籍贯,却是要受到严惩的。公元前420年,当时斯巴达遭到奥运会禁赛,一个斯巴达人冒充比奥西亚人参赛,事发后被当众鞭刑。有意思的是,比奥西亚是古代希腊传说中著名的“笨伯国”,这个斯巴达人可真算罪有应得。

作为职业运动员,阿波罗可能从小就得到了自己父母的栽培。按照古希腊的习俗,如果孕妇梦到了老鹰,那他的儿子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出色的运动员。如果孩子的父亲在他出生前梦到了吃儿子的肩膀,那就意味着孩子的摔跤技艺将给他带来财富。而如果他吃的是儿子的大脚,显然孩子将是赛跑能手。

从6岁刚入学开始,阿波罗就要参加本地的学校体育比赛,希冀引起星探们的瞩目。传说中最有名的古奥运冠军、来自萨索斯岛的特埃吉尼斯9岁时,就在家乡的集市上把一座巨大的铜像放上自己肩膀抗走而出名。在乡亲们抗议这会招致不吉因此要处死他时,特埃吉尼斯又把铜像背回了原来的地方!

在经过基本的训练后,阿波罗可能要去各处参加有奖金的比赛以及比奥运会低一个级别的运动会。到了奥运年夏至之后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此时距奥运开幕还有整整30天),专门训练了10个月的阿波罗就必须抵达埃利斯地方,并亲自正式注册,也就是站到10个裁判面前大声说出自己准备参加的比赛项目。

这一报名时间是非常严格的。公元93年,一个名叫阿波罗尼奥斯的拳击手(外号叫“洒血者”,因为他常让对手血洒拳台)声称自己迟到是因为所乘坐的船只碰到逆风,裁判因此允许他参赛。但他夺取冠军后,对手赫拉克里德斯揭发他撒谎,说他迟到的原因实际上是在小亚细亚参加赏金比赛。裁判最终判定阿波罗尼奥斯被取消比赛资格,橄榄花环则归于赫拉克里德斯。

和现代奥运会不同的是,在阿波罗抵达埃利斯后,他就必须参加残酷的集体训练。这即是埃利斯人宣示自己对奥运会控制权的象征,也有剔除那些不合格的运动员的现实目的。只有能够经受得住考验的强中之强,才有资格参加最后的比赛。

预选赛也和今天不同,阿波罗们都是到了埃利斯后才开始参加预赛的。在这些预赛中,运动员要证明自己的实力,甚至是直接吓跑自己的对手。著名的古奥运冠军、来自克罗顿地方的米罗就是这方面的武林高手。

多次参加奥运会的米罗,每次到来都打扮得像神话人物赫拉克勒斯,穿着狮子皮,拿着大棒。他曾站直身体伸出手臂,让别人来扳他的小指,居然没有人能扳动!他也曾站在一小块铁饼上,挑战别人来推他,也没有人能把他推下小小的铁饼。他会把绳索绑在头上,然后用自己的脑部血管把绳子崩裂!他手中的石榴没有人能夺走,但收发自如的他也不会同时把石榴捏碎。他能一口气喝下10品脱葡萄酒,也能一顿就吃掉一头小牛。

通常来说,这最后一个月的预赛并不是正式的,不会有人纪录阿波罗的成绩。但这给了他最后判定自己夺冠可能性的机会,有些人在输掉几次以后就会放弃比赛,这也避免了最后决赛赛场的拥挤。

在这个时候,退出比赛并不被希腊人认为是羞耻的事情。但一旦比赛正式开始后再退出,就会成为全希腊嘲笑的对象。在整个古代奥运会期间,这样的事情只发生过一次:公元25年,一个来自希腊殖民地、埃及亚历山大的名叫萨拉皮翁的格斗运动员在比赛前夜从自己住处的窗口爬出,逃离了奥林匹亚,裁判最终判他“懦夫”罪名成立。

在奥运会正式开幕前两天,所有“幸存”的运动员将开始经历最后一场考验:他们要从埃利斯出发,在希腊夏天的烈日艳阳下,以方阵行军的方式,2天之内步行60公里抵达奥林匹亚。尽管从埃利斯到奥林匹亚的“圣路”是当时希腊最好的“国道”,但残酷的行军对运动员来说依然是消耗巨大体力的恶梦。好在,当终于看到宙斯神庙上的金色阳光时,阿波罗所期待的奥运会,就要开始了。

下期提要:古代奥运选手是否需要教练?彼时的教练和今天有什么不同?

第五讲训练和教练

古代奥运选手实际上远比我们今天想像的要职业,他们不仅在每届奥运会前需要完成强制性的10个月训练,而且还要聘请自己专属的教练,有的阔佬运动员甚至还把自己的按摩师、涂油师和营养师一起浩浩荡荡带到奥林匹亚地方来。

通常的训练在各个城邦的健身馆内进行。这实际上是古代希腊城邦的文化中心,柏拉图就是在健身馆中和他的弟子讨论哲学,数学家在这里演算几何,而画家则正好利用这里训练的人体来写生。为了避免运动员遭到小偷的暗算,希腊法律规定,在这里偷窃东西是死罪。

最传奇的训练方法,属于来自克罗顿地方的米罗。这位自公元前540年开始在摔跤项目上完成奥运5连冠(这一纪录从未被打破)的传奇人物,训练从奥运倒数第4年就开始:第一天,他背上一头新生的小牛犊在南意大利地方走上一圈距离,从此每日坚持举同一头小牛不断,4年后他已经有力气举起一头4岁龄的小牛。

还有一种说法是他每天抱着小牛走一英里,4年后他就带着小牛到奥林匹亚,绕体育场一圈后杀掉小牛,烤上火,直接把小牛吃掉,在训练的同时还达到了震慑对手的目的。

当然,大部分运动员没有这样的天生神力和坚强意志,他们需要提供更系统训练方法的教练。第一个史料记载的教练是《荷马史诗》里的涅斯托尔,他在儿子安提洛克斯参加赛车比赛时给了很多建议,历史学家相信此事发生在公元前大约10世纪。

通常来说,这些教练通常都超过40岁,和今天一样也以退役运动员为主。尽管他们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很多人没有受过严格的教育),但他们却有来自实践的理疗、解剖学、医学甚至营养学的理论。

这当然不是说当时没有系统的训练理论。事实上,至迟到公元前五世纪,就已经有了第一本训练专著――由前444年的奥运会五项运动冠军、来自他林敦地方的伊克库斯撰写。尽管此书没有流传下来,但此后古希腊人至少在纸草上写下了数百本训练理论书籍。

今天,我们可以从菲洛斯特拉图写于公元三世纪的《体育教练手册》来一窥古代训练理论的端倪。此书1844年在康斯坦丁堡偶然被发现,此后又再度遗失,直到50年后才在一次拍卖中重现身影。

书中的有些理论或许会让今人忍俊不禁,比如它强调可以根据运动员眼睛的颜色来判断此人的个性,比如它强调吹北风时晒太阳浴更加健康,因为那时的太阳光“更纯洁有益”,比如它极力反对赛前做爱,并认为“习惯性遗精”的运动员应该用更辛苦的训练来洗刷自己……但该书也强调了很多对付贫血、失眠以及赛前紧张的科学方法。

当然,这些训练理论良莠不齐,很多完全是完全没有锻炼经验的哲学家闭门造车创作的。比如,当时很流行的一种4天训练日程,就在训练的第2天进行高强度加压。公元209年曾赢得摔跤奥运桂冠的一个运动员,就在胜利后去庆祝狂欢,烂醉后第二天回到训练场,他的教练强迫他进行大强度的训练,结果他不幸死于心脏病发作。

在古希腊地位相当于中国古代的扁鹊和华佗的最著名医生加伦,就曾撰文激烈反对运动员按照这些小册子训练。他指出,很多作者实际上是非常失败的运动员,只不过是在利用急于成名的年轻运动员的无知来赚黑心钱。

在古希腊,教练的地位可能要比今天常见的幕后无名英雄更高。奥运会上夺取桂冠的运动员,通常他的教练也会得到同样的表彰,而凯旋回城庆祝时,他的教练会走在他的身旁,庆功宴时也坐在英雄身旁。

在运动员比赛时,教练员有自己特殊的区域。一开始他们不像运动员那样必须裸体,但自从公元前404年前的那届奥运会,有一个本该被严禁入场的已婚妇女冒充教练混入体育场后,赛事组织者规定所有教练在看台上也必须一丝不挂。

在奥运赛场上,教练也留下了很多段子。最著名的段子属于一个名叫阿尔希希翁的摔跤手和他的教练:在公元前564年的摔跤决赛中,阿尔希希翁被对手勒得喘不过气来,正当他要举手示意投降时,他的教练在一旁喊道:“如果你的墓志铭这么写,会是多么美丽啊!他从来没有在奥运会上放弃过!”阿尔希希翁就此鼓足余勇,翻过身来给了对手的脚踝致命的一下扭转,迫使对手举手投降,与此同时阿尔希希翁也吐出了最后一口英勇之气。

公元前520年的那次奥运会上,拳击手格劳库斯也是在准备投降时,一旁的教练喊出一句:“给他来下铁犁!”这是指格劳库斯小时候在农田耕作时,曾徒手把弯曲的铁犁扭直。被教练一提醒,格劳库斯立即精神大振,一拳把对手击下了拳台。

公元前404年奥运会上的Pankration(格斗,拳击和摔跤的混合体)冠军、普罗玛科斯的教练则更为狡诈,他知道普罗玛科斯心中有心仪的姑娘,就给他放假消息说只要他夺取奥运冠军,姑娘就准备嫁给他。完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普罗玛科斯越战越勇,最后居然在完全不被人看好的情况下战胜了远比他声名显赫的对手,夺取了奥运桂冠。不过,史书没有记载他最终是否真的夺取了女郎的芳心。

最夸张的则是一个不知名的教练,在一次摔跤比赛中,他训练的运动员试图投降,眼看自己的辛勤即将因弟子的软弱而付之东流,他居然冲上比赛台一刀将弟子活活刺死!

为了培养出合格的奥运冠军,很多教练甚至像相马师一样研究起血统来。最典型的是狄亚哥拉斯家族,他们父子叔侄两代居然在拳击和格斗比赛中共夺取了9个奥运冠军,这样的家族就受到教练的追捧。

教练还必须通晓营养学知识。公元一世纪的斯多噶派哲学家埃皮克提图在他的著作中曾这样写道:“想成为奥运冠军?还是先考虑下后果吧。你必须把自己的身体交给教练,就像交给医生一样。你必须尊从他的每个指令,你必须放弃甜甜的饭后点心,只在规定时间吃东西,不管寒暑如何变化。你会被禁止饮用冰水,甚至葡萄酒都要限量……而这一切,还不一定保证你能夺取奥运冠军!”

起初,运动员的食物强调素食:蔬菜汤、面包、奶酪、橄榄、水果,顶多就是蜂蜜蛋糕。但公元前480年,一个名叫德罗米乌斯的运动员(他的名字就是奔跑者的意思),依靠全肉菜单夺取了两项赛跑冠军之后,高蛋白食物就成为了运动员的新宠。像摔跤手和拳击手,都要大量依靠牛肉、猪肉和羊肉来积蓄身体的力量。

古代奥运选手的教练和营养师们,还会不停争论那种鱼对运动员来说更健康,用什么样的饲料喂养的猪肉更为合适,甚至讨论席间说话是否会影响食欲,饭后打嗝又代表着运动员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有一些运动员的食谱走向了极端。著名的历史学家色诺芬建议运动员应该避免任何面包类食物。公元前688年的短跑冠军、来自斯巴达的查尔米斯,则只吃无花果干。尽管著名的医生加伦建议运动员使用大量豆子,可也有城邦禁止运动员食用任何豆子。

而在奥运会前的最后一个月,奥运会的组织者埃利斯人,则会把所有运动员都集中在公共食堂吃饭。大家吃一样的食物,这是最早的避免禁药和兴奋剂的管制雏形。集中提供的食物,主要包括全麦面包、红肉、希腊传统的羊奶酪,蜂蜜蛋糕和甜品则被严格限制,葡萄酒则不在限制之列。

除了教练和营养师之外,古代奥运会还有一些今天很少见的特殊职业。比如,专门为运动员身上涂油的涂油师。橄榄油在希腊人的生活中十分重要,运动员可以用它来保持身体水分避免蒸发,也能养成雕塑般的皮肤。很多运动员甚至用它浸泡全身,据说一个运动员一天基本上要用掉大约160毫升(相当于一个小奶瓶)的橄榄油。一些地方出产的名贵橄榄油,甚至因此卖出了天价。

此外,运动员还需要在身上涂泥粉。尤其是摔跤手,这会方便对手抓握。根据菲洛斯特拉图的《体育教练手册》,泥粉已经发展出多种类别,有一种能够有利于运动员打开毛孔,有一种能够修复干燥皮肤,有一种则能防止出汗。

下期提要:在艰苦的训练和跋涉后,运动员终于抵达了奥林匹亚,古代奥运会又将以怎样的顺序展开呢?有没有和今天一样隆重的开幕式?

古代奥运会是否也有开幕式?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同时也是否定的。说肯定,是因为不能说古奥运毫无开幕仪式。事实上,根据目前的文献记载,运动员在奥运会开始前两天,从他们集结的“奥运村”埃利斯地方方阵行军到奥林匹亚,就已经是开幕式的一部分,

在奥运会的第一天清晨,这些运动员在和自己的家人享用了简单的早餐后,就按照之前他们行军的方阵重新集结,在音乐和奥林匹亚圣路两旁看热闹的观众欢呼声中,向奥林匹克理事会(地位相当于今天的国际奥委会)所在的议事厅行军。

在议事厅里,10位身穿紫袍的Hellanodirai正在等待他们。这个词的原意是“希腊护法卫士”,他们的工作类似今天的裁判,但职权原比今日的裁判要大:他们不仅负责对抵达埃利斯的所有运动员进行最后集训,而且实际上负责奥运举行这5天的所有组织和民事管理。甚至可以做出罚款和鞭刑的判罚。

这10名裁判都是从埃利斯本地人中产生的,部分是选举,部分则是抽签。他们也有明确的分工,3人负责马术比赛,3人负责五项运动,3人负责其它项目,第10个裁判则是总协调。他们的裁决都是最终裁决,只有比他们更高级别的奥林匹克理事会才能推翻。

在奥运会举行期间,这10名没有薪仇的执法官具有崇高的威望。这从他们身上的衣着就可以看出来:从奥运之前10个月开始,被选为执法官的人就可以穿着代表王室尊贵身份的紫色长袍。

这即是对宣布第一届古代奥运会开幕的伊菲托斯王(传说他是那届奥运会的惟一裁判)的致敬,也是一种神权的象征。事实上,在奥运会举行期间,宙斯神庙里的宙斯像也会被披上紫袍,每项赛事的最终结果也要从体育场一直传到神庙里方作定论。

现在,这些运动员就是要在这10名执法官面前宣誓。由于议事厅地方狭小,他们要一个一个方阵小规模地进入点着火炬的黑暗厅堂,执法官则坐在巨大的誓言之神神像下,这一巨大铜像的双手都在发射象征制裁的闪电。在执法官面前,摆放着刚刚从献祭的野猪身上割下来的肉块,以及一块石板,上面写着对违背誓言的种种惩罚。

就在这里,运动员将宣誓他们绝不使用任何肮脏的手段来赢取胜利,而且承诺他们确已按照奥林匹克理事会所要求的进行了长达10个月的严格训练。在所有运动员都宣誓后,这10名执法官也会站起来宣誓,表明自己将秉公执法的态度。

所以,如果问古代奥运会是否有开幕式,答案确实是肯定,尽管这种开幕式十分之简单,场面虽然肃穆,也绝不盛大。古奥运开幕式的两个元素,至少传承到了今天的现代奥运会上:从埃利斯到奥林匹亚,和比赛当天前往议事厅的行军,实际上是今天运动员入场式的雏形;而运动员和执法官的宣誓,则是今日入场式后运动员和裁判宣誓的源起。

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也可以说古代奥运会没有开幕式,至少是没有我们今天所习惯了的那种盛大开幕式。首先,古代奥运会并无点圣火这一万众瞩目、被认为是开幕式最高潮的仪式,也没有之前的火炬接力。

诚然,奥林匹亚和所有古希腊神庙一样,确实有自己永不熄灭的圣火,那是为了古希腊传说中的灶王娘娘赫提斯。这里的火焰,也确实是被用来点燃奥林匹亚所有地方照明设施的火种。但这里的火焰并非随着奥运会点燃,这也是今天在奥林匹亚的考古者被好奇的游客询问古代奥运在哪里点火时,经常感到困惑的原因。

与此同时,古希腊一些城邦也确实有火炬接力的传统,这是当地一些节日的庆祝形式。比如,在雅典城南的比雷埃夫斯,就一直有年轻人一丝不挂、头戴模拟的王冠、手持火炬接力奔跑,一路跑到普罗米修斯的神坛,以纪念这名盗火者的功绩。但是,在奥林匹亚地方,从来没有过火炬接力这个东西。

那么,今天的火炬接力和奥运圣火,既然为古奥运所无,又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实际上这和两次大战有关。奥运圣火的第一次点燃是1920年安特卫普奥运会的事情,当时是为了纪念一次世界大战中的阵亡英灵。1928年起,国际奥委会把这作为开幕式规定动作。

而火炬接力的产生则要拜纳粹德国所赐:1936年柏林奥运会前,在极端崇拜古希腊、尤其是斯巴达人的纳粹元首希特勒的授意下,柏林奥组委的头头卡尔·迪耶姆博士把古希腊的两种风俗捏合起来,生造了沿用至今的一整套火炬接力和圣火仪式。

1936年7月20日正午,在纳粹德国的安排下,一个希腊祭司和14个当地处女身着传统服装,站在古奥运会体育场内,用镜子的反射聚集太阳光照射到一根木材上,直到木材生热起火,圣处女正在吟唱:“哦,神圣的火焰,在古代和神圣的地方被点燃,开始你的奔跑。”

纳粹最大的兵工厂克虏伯(生产著名的克虏伯大炮的地方)为火炬接力也作出了贡献,所有火炬上都有克虏伯的商标。在简短的仪式后,这把圣火经过3075人的先后接力,穿越希腊、保加利亚、南斯拉夫、匈牙利、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于8月1日抵达德国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的圣火台。

纳粹德国宣传机器也对这一圣火传递仪式大肆铺陈,希特勒御用的著名女导演莱妮·里芬斯塔尔1938年发行的大型纪录片《奥林匹亚》中,最著名的一个镜头就是一个希腊的接力手,在爱琴海的黄昏举着火炬慢慢奔跑。

虽然圣火仪式和纳粹美学息息相关,但由于它兼具古典和崇高的仪式感,所以即便在纳粹垮台后,也继续流传了下来。1948年,曾被纳粹反复轰炸的伦敦举行二战后的第一届奥运会,也继续沿用了奥林匹亚旧址点火、火炬接力、主体育场开幕式点火等一系列仪式。今天,火炬接力已经成为全球团结的一种象征了,人们早就忘了它的纳粹源起。

此外,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由张艺谋大导演正在筹划和排演的大型歌舞表演,也是古代奥运会所没有的。诚然,在古奥运开幕当天,存在着文学演出项目,诗人吟唱自己的新作,哲学家提出自己的新理论,历史学家也朗读自己的新叙事,爱好雕塑和绘画的人,还可以去宙斯神庙观看展览,吹号手甚至还有自己的比赛。但这和今天我们所熟悉的开幕式盛大文艺表演或者团体操,毕竟风马牛不相及。

事实上,第一届现代奥运会的开幕式同样很简单,惟一可以称得上文艺表演的,只有古希腊弦乐《奥林匹亚圣火》的演奏。1924年的巴黎奥运会开始,才有乐队和合唱团进行演奏表演。

直到二战后1950年代,开幕式上的文艺表演越来越受到重视。洛杉矶奥运会的开幕式据说耗资700万美元,而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的开幕式更耗资2500万美元,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耗资据传也达到1亿美元。

话题回到远为简单的古代奥运会上,在运动员到议事厅宣誓后,他们还要自己去向众神私人献祭,这也可以粗略地看作是开幕式的组成部分。总体来说,奥运比赛的头一天基本全是由各种宣誓、献祭和自由游荡时间组成,所有的奥运比赛,要等次日才会开始。

尽管古奥运比赛项目的具体顺序,目前学界还有争论,但通常认为,大致到公元前470年左右,5天的古奥运赛程大致已经确定。第二天开始,上午将主要是赛(马)车,下午是五项运动,当晚开始则是对帕洛普斯的献祭(伯罗奔尼撒半岛因他得名,这是奥林匹亚地方最重要的一个神)。

第三天主要是对宙斯的献祭活动和盛大的晚宴,不过下午将举行男童的摔跤、跑步和拳击比赛,这主要是因为男孩还没有资格参加献祭。第四天上午,观众则等来了最受人关注的跑步比赛,下午则是摔跤等身体接触运动,傍晚是武装赛跑。第五天则主要是闭幕式,胜利者获得花环,观众为他欢呼,而组织者则举行盛大的晚宴招待冠军和他们的教练。

下期提要:古代奥运会,究竟有哪些体育项目呢?哪些项目是古奥运独有的?现代奥运中的一些项目为什么没有在古奥运出现?

第七讲古奥运项目(上)

头13届古奥运,惟一的项目就是210码(约合192米)短跑,其实就是从奥林匹亚体育场的一端跑到另一端。此后古奥运的项目才逐渐增加,今天我们可以确定古奥运大致先后有18个核心项目,主要是田径(赛跑、跳远、标枪、铁饼等)、赛车、摔跤、拳击、武装赛跑、格斗等。

有一些现代奥运项目,是古代奥运会肯定没有的。比如,游泳和跳水,是古代奥运会从未出现过的项目。这倒不是因为古希腊人没有能力挖掘泳池,事实上在奥林匹亚的西端,就有一个24米长、16米宽的游泳池,是今天标准泳池的大约一半,不过它只对贵族和参赛运动员开放。

同样,这也不是因为希腊人不擅长游泳。座落在爱琴海旁,大陆上又遍布湖泊河流和温泉的古希腊,有的是锻炼泳技的条件。事实上,古希腊人不仅会自由泳,仰泳、蝶泳等姿势也已经非常成熟,对波斯的萨拉米海战之所以希腊人很少伤亡,也和他们的水性远比波斯人为好有关。

同样,和所有在水边居住的人们一样,古希腊人也有从悬崖上跳水的戏耍活动。在雅典,甚至有8人的划船比赛,甚至是军舰的竞速比赛!但是,这些都没有能够成为古奥运的正式比赛项目。

有一派历史学家认为,这是因为古希腊人把游泳看作是一种基本技能,就像走路一样不值得竞赛。这确实有一定道理,因为在古希腊只有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凡夫俗子或者野蛮人,才不会游泳。

同样有趣的是球类比赛也一直缺席古奥运。这不是因为古希腊人不玩球,事实上他们的运动员在一天的训练后,经常以手球比赛来消遣,考古发掘出来的健身馆,经常有附属的球场。

除了手球比赛之外,还有一种类似今天的“暴笑躲避球”的游戏也很流行,方法是两个运动员站两端,一个运动员站中间来试图截获皮球。考古发掘的浮雕,也曾发现有运动员用大腿颠球的场面,类似今天的足球;还有篮球运动的雏形,方法是有一个人把球扔向一群运动员,由他们来争抢篮板!

英国历史学家诺曼·加德纳曾经对古希腊人究竟是否有足球运动进行过一番考据。他认为,古希腊人肯定有一种叫Follis的充气皮球,但是否有足球比赛仍需进一步的考古发掘资料来确认。

在古斯巴达,也确实曾出现过一种和今天的美式橄榄球有点类似的球类集体项目,但希腊其余地方的人对此并不感冒。可以想像,对于极端自恋和个人英雄主义的希腊人来说,团队运动很难让他们感冒,这种球类集体项目出自最讲究团队精神的斯巴达也就不奇怪了。这,或许也就是古奥运没有球类项目的缘由。

与之相反,有一些项目则是古代奥运会独有,现代奥运已经不可能再列入的项目。这方面最典型的是残忍的格斗(Pankration,其实是拳击和摔跤的混合体)。今天的一些体坛卫道士说拳击太血腥,那如果他看到古奥运的格斗项目,肯定会像卢西安的《论体育锻炼》中的野蛮王子阿纳卡西斯一样大为惊诧:“他们一开始互相给对方抹橄榄油,看上去像最好的朋友,但接着他们却扼住各自的咽喉……”

按照格斗的规则,击打面孔、扭转对手关节、撩阴腿等种种招术都是允许的动作,只有拿手指插对手的眼眶是犯规!今天流传下来的古希腊花瓶中,经常有格斗运动员鼻子流血和背上印着血印的场面。我们之前提到过的在比赛前夜跳窗逃跑的“懦夫”,来自埃及亚历山大的萨拉皮翁,就是一个格斗选手!

公元前364年参加格斗比赛的名将、来自锡西翁地方的索斯特拉托斯外号“手指先生”,因为他的绝招就是把对手的手指生生折断,来迫使他们投降。他的招术是完全合法的,他也因此连续赢得了三届奥运会格斗冠军。

最常用的格斗技术动作是扼喉窒息,甚至有运动员在扼死对方前征求裁判同意的案例,而且裁判还就点头同意了!最常用的扼喉方法是跳到对手背上,两腿锁住对方身体,然后用上肢的力量锁住头颈部位,让对手无法呼吸。

而西里西亚的一个矮个格斗手,则发明了一套地趟拳。他声称自己是得到了神谕,“要在被践踏中取胜”,起初他不明白道理,后来才知道是要他躺下后扭断对手的踝关节,直到对手吃疼不住投降!

尽管格斗运动如此残忍,但古希腊人却趋之若鹜。以各种赏金比赛的赏金规模来看,它甚至是比其它项目都要热门2到3倍的项目。在古奥运历史上,在公元前200年后,甚至儿童项目中也有格斗!

这一方面和古希腊人崇尚痛苦的军事遗风有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是希腊人最喜欢的半人半神大力士赫拉克勒斯最喜欢这个项目。赫拉克勒斯在和天神的摔跤和格斗都获胜,因此如果在古奥运上连夺摔跤和格斗的冠军的幸运儿,将被奉为“赫拉克勒斯传人”。

同样没有被现代奥运会收纳的赛车,自公元前648年后,就固定是古奥运传统上的第一个比赛项目。这是因为,赛车比赛起源和埃利斯地方大大有关:大约公元前1280年左右,英雄珀罗普斯来到了奥林匹亚地方,当地的埃利斯王欧诺玛奥斯正在比武招亲;条件是准女婿在天亮就带着公主希帕黛美雅驾车逃跑,而欧诺玛奥斯王则稍后开始追赶;如果被追上,公主的追求者就会被欧诺玛奥斯王杀掉,在珀罗普斯到来前,已经有12名准女婿死于非命了。

勇敢的珀罗普斯接受了这一挑战,但他聪明地贿赂了国王的马倌,让马倌卸掉了国王赛车的关键部件,最终欧诺玛奥斯王在追赶途中活活摔死,珀罗普斯不仅迎娶了公主,而且夺取了王位。而珀罗普斯在即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不忠的马倌当场处死。这一传说可以说明,赛车从诞生开始起,就充满了血腥。

而在古奥运的比赛中,赛车同样十分惊险。赛车是贵族化最严重的一项运动,因为仅仅要维持马屁和车手的工资,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在奥运会前,参加比赛的赛车手将先参加淘汰赛,最后只有40辆最好的赛车能够参加决赛。

古奥运的赛车道长约550米,宽约183米,两端各有折返点。40辆赛车要跑约12大圈(23次折返),由于比赛的紧张激烈,真正能够完成比赛的实在少之又少。很多次奥运会,最终只有一辆赛车能够跑完全程。

由于赛车的速度很快,前后的赛车又很多,一旦赛车出现事故,几乎必定是致命的,很多车手在摔得血肉模糊后,甚至连最好的朋友都无法辨认。古希腊著名的剧作家索福克勒斯就曾这样写道:“观众看着车手弹起,纷纷发出对这个年轻人命运的叹息,然后他撞到地上又弹起,倒吊着飞向空中……当他的同伴拦下马车,把血肉模糊的尸体解下来时,他早已不成人形。”

长期的血腥事故,还让很多车手养成了迷信:靠东面的那个折返柱被认为下了诅咒,导致了很多事故。有些人认为被珀罗普斯杀死的马倌就埋在这个位置,也有人认为是惨死的欧诺玛奥斯王被埋在这里,因此作祟。但实际上,这大约是和东面的阳光正好直射入车手和马匹的眼睛有关。

古代奥运会的最后一个比赛项目,也是今天的奥运会所没有的,那就是武装赛跑:参赛运动员要全副盔甲武装,绕着古奥林匹亚运动场往返跑一大圈,这也是古代奥运惟一一个不用裸体参加的比赛。参赛者还要带上一面战盾,据估计其总负重至少达到23公斤左右。

这一项目的出现主要是当时希腊战争的需要:和他们经常打仗的波斯人弓箭手杀伤力很强,希腊需要全副武装的步兵快速向前接近弓箭手。但在竞技因素方面则显得相当可笑,参赛运动员经常丢盔卸甲,几乎变成了一种闹剧。不过这或许也是古希腊人对这一项目本身的期盼吧,因为只有参加这一项目的运动员不必参加奥运前的严格训练。

下期提要:同样是跑步,古奥运和现代奥运之间有差别吗?他们的成绩可以比较吗?

第八讲古代奥运项目(中)

上一讲我们谈了古代奥运会独有的项目。实际上,所有古奥运项目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尽管它们中的部分与今天的奥运项目拥有相同的名字,但具体的规则却实在相差太远,正所谓名相近而实相远。下面,我们就按照不同的项目分别介绍。

五项运动:公元前708年,奥运会多了一个叫做五项运动的项目。其发源也和希腊神话传说有关:著名的伊阿宋曾带领他的阿尔戈英雄前往窃取金羊毛,在漫长的旅行途中,伊阿宋把船上最流行的5个项目组合起来,变成了五项运动。这一项目得到了希腊哲学家的深深赞许,亚里士多德就一贯反对运动员练太单一的项目,他认为五项运动最好地融合了人类的敏捷、速度和力量,是真正的体育运动之王。

这五项运动分别是铁饼、标枪、跳远、赛跑和摔跤。相比之下,现代五项运动则是射击、击剑、游泳、马术和越野跑。更重要的是,大多数研究者认为,古奥运的五项运动实际上是先比前三项,只有在没有一个运动员包揽前三项冠军的情况下,才拿赛跑和摔跤作为决出胜负的附加比赛项目。

铁饼:和现代奥运会铁饼单独成项不同,古奥运上铁饼只是五项运动的一部分。在古代,铁是昂贵的金属。根据荷马史诗,阿喀琉斯曾提供一块铁作为奖品,奖励给把这块铁扔得最远的人,这实际上就是后来铁饼运动的先声。至于为什么是饼状,这主要是因为这一形状在持握性和飞行性两方面能得到最好的平衡。至少在公元前708年,也就是五项运动进入古奥运之时,铁饼的形状已经定型。

遗憾的是,古奥运比赛用的铁饼我们今天没有任何考古实物证据(传说古奥运一直用的是三块铁饼)。考古学家只是在希腊各地挖掘出了20个左右的铜饼,其中8个还就是在奥林匹亚地方挖掘出来的。这些铜饼刻着主人的名字,或许是献祭品,或许是练习用铁饼。

从重量来看,这些铜饼重量大约在1.4公斤至4.1公斤之间(现代铁饼的重量是2公斤),直径则在17.8厘米到33厘米之间。还有一些用铅和大理石制作的饼则重达8.5公斤,是祭品的可能性更大。

由于古代铁饼的重量无从判断,再加上从技术动作来说,古代铁饼运动只允许运动员旋转3/4圈,而现代铁饼运动则允许运动员自由旋转两圈,比较古代奥运和现代奥运的铁饼成绩成为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

从现有史料来看,古代奥运惟一有史可征的成绩是公元前480年的铁饼比赛,一个名叫菲阿罗斯的战争英雄,扔出了28.9米的好成绩;另外一则史料的记载则说,曾有人把比奥运会铁饼重一倍的铁饼扔出45.7米的距离;而现代运动员按照古希腊的技术动作,最多则能投出36.6米。

标枪:和现代标枪通常用高技术轻型材料制成不同,古代奥运会使用的标枪一般是木制的。但尖端却是锋利的,只有在训练中才使用钝头的标枪。当然,比起实战中使用的标枪,古奥运使用的标枪当然还是精简版的。

古代标枪的投掷出手技术倒和今天没有大的出入,问题在于当时允许运动员采用名叫agkyle的投索:一种皮索套在标枪中部,而运动员的两个手指则搭在皮索上,这极大地增加了标枪的投掷距离。

这种标枪投掷方法当然和原始人的狩猎习惯非常相似,后来人们发现非洲和澳大利亚的原始部落,都是采用这种方法投掷标枪的。最重要的是这种投索能够让标枪形成旋转,这就带来了狩猎需要的稳定性。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种投掷工具能让投掷更远,法国政府在19世纪的一次研究表明,同样是没有经过训练的运动员,采用投索的标枪选手能把他们平均成绩从25米提高到65米之多!目前的文献记载是古奥运上标枪至少投出过超过90米的成绩,当然,这还无法和利用了空气动力性能的现代滑翔标枪相比(原民主德国运动员霍恩在1984年创造并保持至今的纪录是104.80米,重心前移的标枪新世界纪录则是98.48米,由捷克名将泽莱兹尼创造)。

跳远:古代奥运会的跳远,与现代版的跳远完全不同。首先,古代跳远是伴随着悠扬的笛声进行的,这是因为古希腊人把跳远看作是一种身体和谐性的展现。其次,古代跳远并没有助跑,而是采取原地静止起跳的方式,更像我们今天的立定跳远。在落地姿势方面,选手也必须立定,如果摔倒在沙坑中或者滑行,则被认为是犯规。

更重要的第三点则是,古代跳远选手双手会持有一个多少有点像哑铃的重物,在跳跃时前后摆动以增加动能,“给选手翅膀”。这些哑铃由铅、铁或者石头打造,一方面是为了配合笛声的节奏,让选手的跳跃更有音乐美感,另一方面从实际效果来看又增加了跳远的距离。

考古发掘表明,这些哑铃的重量在1.1公斤到4.5公斤不等。英国曼彻斯特都市大学2002年的一项调查表明,采用一对3.2公斤的哑铃,能够让跳远者的成绩提高至少6%!

和铁饼和标枪有5次试投机会一样,古奥运的跳远也有5次试跳机会。非常可惜的是,古代历史纪录下来的一些跳远数据,看上去都不那么可信。公元前480年参加跳远比赛的菲阿罗斯,据说跳出了16.76米,一直到沙坑之外,摔断了自己的腿!别忘了,这可是立定跳远的成绩!

几年之后,另一个名叫基奥尼斯的斯巴达人又跳出了15.85米的惊人成绩!这让很多历史学家认为,古奥运的跳远实际上并非立定跳远,而是三级跳甚至四级跳。当然,也有可能这一些纪录实际上只是记录者的夸张之辞。

长跑:很长时间内,古代奥运只有210码(约合192米,是古奥林匹亚体育场一端跑到另一端的长度)短跑这一个项目。大约公元前724年,两圈跑(这里的一圈实际上指从一端跑到另一端,因为古代奥运的体育场不是像今天的田径场一样采取椭圆形跑道,而是直来直去,这里的两圈相当于大概意义的绕体育场一大圈或往返跑)成为一个正式比赛项目。又过了4年后,24圈跑(实际距离约为4.6公里)也成为比赛项目。

从此古奥运的赛跑项目就固定下来了,再也没有增加过。古希腊人当然很看重长跑代表的耐力,但实际上他们觉得4.6公里的长度已经足够考验耐力了,因此并没有诞生像今天马拉松跑那样的长跑运动。

今天的马拉松跑,大家都知道和希波战胜的胜利有关。实际上,这个名叫斐里庇迪斯的神行太保还在战胜刚开始前,就在两天一夜(36小时)内,从雅典跑到了斯巴达搬救兵。

由于这一长跑距离达到246公里,一度被人们认为有点夸张。但1982年英国的一名军官曾经和自己的朋友在36小时内跑完了从雅典到斯巴达的路程,并创立了“超级马拉松”赛事。今天,这一赛季的纪录是20小时25分钟。

按照赛事的受欢迎程度从小到大,长跑项目被安排在古奥运第4天的凌晨就举行。参赛者总共有20人,他们按照抽签选择自己的跑道,不过跑道另一端的折返点则只有一个,因此经常在折返点附近发生冲突,有些不道德的选手甚至下黑脚绊人。为了避免选手的冲撞导致折返点漂移,折返柱本身也被重物加固。

通常来说,24圈跑会在15分钟左右决出冠军。相比之下,现代5公里赛跑的成绩也在15分左右。不过,比起短跑来,长跑毕竟节奏太慢,古希腊人因此编排出不少的段子。

有一个段子说,一个名叫查尔莫斯的长跑选手,在总共只有6人参加的比赛中得了第7名,因为在一旁为他鼓劲加油的朋友都比他快!还有一个段子说,有一个名叫马库斯的选手跑得实在太慢了,以至于裁判还以为他是体育场的一个雕像呢!夜色降临时,裁判关上了体育场的大门,而次日凌晨裁判重新打开大门时,马库斯居然还没有跑完第一圈!

当然,也有体力真的很好的选手。公元前320年赢得24圈跑冠军的德里莫斯,在获胜之后居然立即长跑130公里,回到自己的家乡埃皮达鲁斯宣告胜利!

下期提要:以上我们讲了古代铁饼、标枪、跳远、长跑和今天的不同,下讲将讨论短跑、摔跤和拳击与今天的不同。

第九讲古代奥运项目(下)

短跑:现代奥运会的亮点,一是开幕式,另一个则是象征着人类速度极致的男子100米跑。而古代奥运会,单圈赛跑(实际上是从体育场一端跑到另一端)比赛也同样有崇高的地位。

甚至奥运会本身也以那一届奥运会的单圈跑冠军命名,比如我们所说的公元前475年,对于古希腊人来说就是“来自阿戈斯地方的拉达斯夺取奥运短跑冠军的第18届奥林匹亚运动会后的第3年”。

这也是为什么24圈长跑可以安排在观众较少的清晨举行,但单圈跑一定要放在古奥运第四天上午的黄金时间比赛的原因。而在万众瞩目的单圈跑之前,还有一个两圈跑(实际上是往返跑)作为垫场比赛。

由于古奥运和宗教息息相关,因此在跑道的设计上,总是把冲刺阶段放在向西的路段(因为宙斯神庙在体育场西端)。比如,单圈跑就是从体育场东头到西头,双圈跑和24圈长跑同样把最后一圈放在从东头到西头,这也有助于在上午比赛的赛跑者,不会被东边逐渐上升的阳光刺到眼睛。

2004年雅典奥运会期间,到古奥林匹亚体育场采访的记者曾经站到古奥运的短跑起跑线上,感受了一下古代飞人的感觉。采用大理石制成的起跑线实际上是前后两根(参赛者的双脚必须放在这两根起跑线上)。在古代只有少数幸运儿能够触碰到,但今天却简陋地看似现代的马路牙子。

参加短跑比赛决赛的运动员同样是20人。如果报名运动员超过这个数目,一方面是通过之前在埃利斯一个月的自然淘汰,让实力不足的选手知难而退;如果到了奥林匹亚地方还是超过20人,那就会先根据抽签举行4人一组的预赛,以便决出最终的胜者。

和今天百米飞人采取蹲踞式起跑的姿势不同,古代奥运的跑步运动员则是采取站立起跑姿势,身体略向前倾斜,手臂伸展,就像一个跳水运动员准备开始自己的动作一样。当然,也有论者认为,古代运动员也用大石头来当作原始的助跑器。随着发令员吹响号角,运动员就开始像“万箭齐发”一样开始向终点线冲击。

和现代短跑一样,古代奥运会也会有人抢跑。代表绝对权威的裁判负责裁定是否有人抢跑,并决定给抢跑者鞭刑,但比赛依然要重新开跑。在长期的经验积累中,古希腊人也因此发明了著名的同步起跑装置――Hysplex。

这种装置的原理是在所有运动员胸前树起一根绳索当障碍,随着发令员的号角声再拿走绳索,以确保所有人是公平地同步起跑。但是,这种装置如何达到这种效果则一直存在争议:有一派人认为,绳索是通过装置放到地下来解决障碍消除的问题的;另一派人则认为,绳索是通过装置被向上举高,高过运动员的头顶,来完成起跑同步的任务。不管是哪一种方法,可以想见短跑运动确实促进了古希腊的工程科技发展。

考古发掘出来的一些古希腊花瓶上,有古希腊人赛跑的姿势。不过,从现代跑步技术来说,这些古希腊人完全不得法:他们的手臂不是前后摆动以增加动能,而是乱挥一气。在一些花瓶上,甚至还出现了同脚同手的跑步姿势!不过,研究者认为那可能是出于画面平衡的需要。

由于短跑速度非常快,在终点线的三名裁判要在没有丝毫仪器的帮助下,完全根据肉眼来判断谁是优胜者,实际上相当困难。遇到冠军和其它选手差距悬殊的年份还好,一旦前几名同时呼啸而过终点线,没有现代赛马或短跑所采用的终点线照相拍摄技术,要分出个甲乙丙丁还真不容易。

公元前396年的短跑比赛上,三名裁判就意见不一,最终投票以2比1的结果将冠军判给了一个本地跑步运动员。结果被判成亚军的跑者不服,一举上诉到奥林匹亚理事会,理事会最终裁定上诉者获胜,并判投票给当地人的两名裁判“不诚实”。这也是古代奥运会上难得的裁判判决被推翻的案例。

至于古代奥运短跑成绩和今日百米成绩的比较,则至少有两方面的难题。首先,是古代奥运只求胜负,很少纪录跑者的具体成绩。即便有对他们速度的描写,也往往是他“速度快到没在跑道上留下脚印”、“动若脱兔”等文学化的描述,不能作为切实的证据。

事实上,即使古代奥运裁判想要纪录成绩,他也没有现代的秒表这样精确的记时设备,他所能依靠的只是日晷和水漏。古希腊人也对纪录的兴趣不大,事实上他们也从来不像今人一样有打破奥运会纪录这样的说法。对于他们来说,重要的是冠军,冠军的成绩反而是次要的。

更重要的是,古代奥运会的短跑,并不像今天的百米赛跑那样有全世界统一的长度。所谓单圈跑,实际上在不同体育场之间完全可能意味着不同的距离。古希腊人认为一次单圈短跑的距离应该是600步(Feet),但这600步真的是完全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按照丈量者本人的脚来计算的!

比如,奥林匹亚的这个体育场传说是大力士赫拉克勒斯亲自丈量的,实际只相当于今天的210码,也就是192.28米。而在德尔菲地方的体育场,则是177.5米,可到了帕加马,600步却变成了210米!这样标准不同的长度标准,让古代奥运会和现代奥运的短跑成绩比较成为不可能。

摔跤:所谓的身体接触项目(摔跤、拳击和格斗),都在古奥运的第四天下午举行。由于这些项目的诞生大多和军事需要有关,所以我们不可以用现在的观念去想像古代的比赛。事实上,古代摔跤和现代奥运会的摔跤只是同叫一个名字而已,其实质相差非常之远。

摔跤项目是公元前708年被引入奥运会的。有意思的是,现代奥运中有一个项目叫古典式摔跤,英文原名是“Greco-RomanWrestling”,直译是希腊罗马式摔跤。但实际上即使是古典式摔跤也和古代奥运的摔跤比赛有重要的差别:古奥运的摔跤比赛允许绊脚,但现代奥运的古典式摔跤却是不允许的。

比起拳击和我们上讲已经介绍过的格斗来说,摔跤已经是相当温柔的古奥运身体接触比赛了。由于不允许拳击脚踢,选手通常只是挂点彩而已,一般还没有生命危险。由于完全没有重量级的区分,所以一般摔跤手都长成了无差别重量级的超级大壮模样。

总共参加决赛的名额一般是16人,由抽签决定对阵形势。如果最终参加人数是单数(比如15人),那有一个幸运儿就将首轮轮空,这被认为是一个很大的优势。判定胜利的依据是摔倒对手三次,而判定摔倒的前提则是屁股、背和肩膀着地。最牛的摔跤技术则是“飞翔的母驴”,这实际上是一种单臂过肩摔。

在极端少的一些古代奥运会上,由于某位摔跤手的实力实在太过强大,对手纷纷走避,他也可能一跤未摔就取得冠军。著名的摔跤手、克罗顿的米罗就曾这样拿过一次冠军。有趣的是,他在领奖时不慎滑到摔了个屁股墩,结果观众开玩笑说理论上他不应该拿冠军,因为他摔倒了!

拳击:公元前688年成为古代奥运会正式项目的拳击,其实更像是现代的某些地下拳击赛或搏击俱乐部。那时的拳击手并不戴手套,而是在双拳和手腕上分别缠绕一根长达3米的皮索。这甚至都不是用来保护对手的头部不受致命伤害,而是为了保护拳手自己的指骨关节!

而发展到后期,这种皮索缠手的本身也成为了伤人的武器。除了有人加入绵羊皮让它变得锋利、能够划破皮肤之外,到了后期甚至有人把金属或者尖刺缠入里面伤人的实例。

在公元前688年确定的拳击规则也远比今日残酷:古代拳击禁止击打身体,击打的部位只能是对准头部!研究者认为,这是出于军事演练的需要,斯巴达人就会用拳击来锻炼自己战士不戴头盔抗击打的能力。

古代奥运会的拳击没有拳台,而是任由拳击手边打边走。规则也没有规定具体的回合数目或比赛时间,只有在一方被打昏或者举手投降后比赛才结束。如果双方都感到疲倦,那就在相互协商的情况下可以稍事休息。

公元1世纪的拳击手梅兰科马斯,就是一个“磨王”,。通常采取围绕对手跳舞的策略,很少挥出一拳,直到对手筋疲力尽认输为止。他声称他能两天两夜连续拳击,还说自己一辈子还没有被人打中过脸。

其他人则不像梅兰科马斯那样幸运,一个参加奥运会的罗马贵族拳击手,据说被打得是如此面目全非,以至于他的兄弟都拒绝承认他是家族一员,剥夺了他的家产继承权!

如果裁判认为比赛时间实在太长了,他也会下令进行直接对决,那意思是拳击手轮流互殴,被打者不许还手。这种突然死亡法曾导致一个拳击手在公元前492年的拳击比赛中一拳打死了对手,裁判并没有因为他的“杀人”而取消他比赛资格,而是因为他的动作犯规而没有把冠军授予他,可怜的拳击手后来就疯了。

下期提要:古奥运冠军的待遇究竟如何?他们得到的,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个橄榄花环吗?

第十讲古奥运冠军的荣耀

我们在第二讲里曾经提到波斯王薛西斯对希腊人热衷奥运,只为了“一个橄榄花环”而感到不可理喻。确实,对于希腊人来说,来自奥林匹亚的橄榄花环具有特殊的意义,这种意义是作为番王的薛西斯所不能理解的。

这就要从赫拉克勒斯在希腊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说起。这位传说中宙斯和凡人所生的半人半神,在襁褓里就能掐死赫拉女神派来的毒蛇,一生更立下十二项功绩,更曾与天神都没可奈何的提坦巨神搏斗,死后更进入不朽众神的行列,是古希腊人最崇拜的英雄,力与美的象征。

而奥林匹亚地方之所以能够让古奥运如此闻名,也和赫拉克勒斯与这块地方的渊源有关:这里的运动场跑道,是赫拉克勒斯亲自用脚丈量的;而这里的神圣树林中,也有一棵橄榄树被用篱笆专门围了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由赫拉克勒斯亲手种植的圣树。

而橄榄桂冠的取得同样充满宗教仪礼成分:必须是由童男子从橄榄树上采下,而且这童男子的双亲还必须都健在,用来剪树枝的工具,则是一把纯金打造的镰刀。通过这样复杂的仪式采集的橄榄桂冠,再加上赫拉克勒斯的神圣光环加持,怎能不成为古希腊人心目中的至高荣誉。

和现代奥运不同的是,古奥运的颁奖典礼并不随着比赛的结束而立即举行。比如,第四天上午的赛跑比赛结束后,三个冠军通常只在简单的仪式中被授予冠军绶带和松树枝,真正的总颁奖典礼则要等到第五天上午才会举行。

仪式的举行的地点是神圣的宙斯神庙,用象牙和黄金制成的供桌上,将摆放着所有冠军的橄榄花环。冠军们在洗澡沐浴、整饬一新后站到宙斯神像前,由司仪公布他们的名字,并戴上橄榄桂冠。

对于古希腊人来说,这是一个凡人能够做到的最接近不朽的事情。而那些所谓“四世三公”的冠军家族,则更受到人们的羡慕。最著名的一个案例发生在公元前448年,当时著名的拳击运动员、16年前曾夺取过奥运会冠军的狄亚哥罗斯,亲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在此次奥运会上又先后获得格斗和拳击的桂冠。

通常来说,古奥运冠军在被戴上橄榄桂冠后一般都会被随从的朋友举起在肩头庆祝,一旁的乐手会演奏音乐,美丽的花瓣和树叶则向冠军的身上撒去。但这一次,被举起在肩头的是冠军的父亲狄亚哥罗斯,举起他的则是他的两个英雄儿子,他们还把自己的桂冠戴到了狄亚哥罗斯头上。

人群中有一个人喊道:“你现在就可以上天堂了,狄亚哥罗斯。你在地球上还能做出什么比这个更了不起的成就呢?”灵异的是,狄亚哥罗斯也就这样,带着一丝幸福的微笑,在儿子的肩头羽化归仙,尸解而去。

在颁奖仪式之后,埃利斯地方的十个神圣裁判将为冠军举行盛大的私人晚宴。晚宴在议事厅举行,大厅的一端放着自公元前776年以来的所有奥运会卷宗,让晚宴平添神圣感。而大厅的墙上,还像今天的滚石餐厅把摇滚歌星的吉他摆出来一样,放着巨星投掷过的标枪、铁饼等古奥运的纪念品。而如果历届奥运冠军当时正好在现场,也会有资格参加晚宴。

而除了这正式的晚宴之外,那些富有的冠军还会举行自己的私人晚宴。公元前416年的奥运会上,雅典有名的美男子加富豪阿尔西比亚德斯在最考验财力的赛车比赛中一举派出了7辆赛车参赛,并拿下了冠亚军和第四名。

为了庆祝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胜利,阿尔西比亚德斯举行了一次超豪华的盛宴:他不仅像其他冠军那样邀请了自己的私人朋友,而且把所有观众都请上了!由于他在雅典政界也很有威望,作为雅典盟友的很多城市送来了自己的土特产:莱斯沃斯岛送来了食物和美酒,基齐库斯送来了野味,而以弗所则送来了盛宴需要的帐篷……和阿尔西比亚德斯在赛车场上的胜利一样,这次豪奢的宴会也被作为美谈传遍了全希腊。

除了橄榄桂冠,冠军还可以获得一些称号。比如同时夺得摔跤和格斗比赛冠军的运动员被称呼为“赫拉克勒斯继承者”,在奥运会等4大运动员上都夺取了冠军、完成大满贯的运动员则会被成为“神奇冠军”,而单圈短跑冠军的名字则会被用来“冠名”整个奥运会(这和今天以奥运会东道主命名奥运会完全不同)。

此外,冠军也有权在奥林匹亚地方留下一尊雕像,不过这些雕像通常只是完美人体的象征,只有拿过三个冠军的英雄才可以留下真正酷似本人的肖像。这些雕像随着日月的累积留下了很多传奇:比如,有一尊雕像曾经被比赛对手鞭打,结果那尊雕像居然倒了下来压死了这个人!

和今天一样,古奥运冠军回到各自的家乡,又是一轮新的庆祝。在冠军凯旋入城之日,就像今天的球队夺去了冠军杯一样,通常会吹起喇叭全城游行。一些城市会把冠军的名字刻在神庙墙壁上,或者铸在硬币上。

有些城邦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城墙砸个洞出来,方便冠军的车马出入,这是古希腊最高的礼遇。公元前416年,西西里岛的阿格里吉坦地方为了迎接奥运冠军凯旋甚至决议,用300辆由4匹白马组成的马车举行游行。

更重要的是,冠军的一生就将从此是一片坦途。满城的民众为了感谢他为“国”争光,都会争相给他提供各种各样的礼物:这其中既包括金钱,也包括像终生提供橄榄油这样更像今天实物赞助这样的奖励。按照规矩,他还将获得每次国宴的参加资格,在城邦剧院的头排座位,政府发放的养老金甚至免税的权利。

在夺取冠军之后的很多年中,他还将会是希腊各项体育赛事竭力邀请参加的名人。尽管奥运会不提供现金奖励,但希腊各项其它赛事常常是以奖金来吸引实力雄厚的参赛者的,比如在雅典的短跑比赛中,获胜者可获得100罐的橄榄油,这相当于今天大约65万人民币的现金奖励。一些比赛甚至给冠军相当于可以买一幢别墅的奖金。

古奥运冠军在成为冠军之前,常常要依靠参加这样的赏金比赛来积攒人气和比赛经验,甚至是前往奥林匹亚的盘缠。历史记载,公元前5世纪著名的运动员、来自萨索斯岛的特埃吉尼斯,一辈子曾夺取过1400个赏金比赛的冠军!

而一旦你成为奥运冠军,这些赏金比赛则以吸引你参加为荣。公元2世纪时,小亚细亚的一个小殖民地为了吸引一个奥运冠军参赛,承诺愿意支付3万个德拉克马银币的出场费,这足够当时一个罗马军团士兵挣100年的!还有一个地方,甚至为一个奥运格斗冠军的亮相(根本不用参加比赛,只是到场祝贺一下),就支付了50磅白银!

奥运冠军带来的光环,也让你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乘风破浪。古希腊最著名的诗人品达曾说,一旦有人夺取冠军,“他的余生都将是微笑甜美的航行”,这话绝对没错。

很多奥运冠军凭借巨大的名望,转职当了法官、祭司、外交官或元老院元老,我们前面提过的特埃吉尼斯从政成为政治家,而阿尔西比亚德斯更是成为了雅典最著名的军事统帅兼举足轻重的政治家。

比起成功者的荣光和出将入相来说,在奥运会上的失败者则名字逐渐湮没无闻。品达的诗歌说:“他们偷偷摸摸沿着小路,逃回妈妈的怀抱。他们外要躲藏于敌人的讥笑,内则受伤于自己灾难的表现。”

公元前492年,在奥运拳击赛上因犯规被取消资格的拳击手克里奥梅德斯,回到自己家乡后羞愤交加,居然冲入学校把柱子生生拉断,倒塌的屋顶压死了其下正在学习的60个读书郎。反讽的是,如果不是克里奥梅德斯做了古奥运历史上第一个恐怖分子,那我们今天根本不会知道像他这样的失败者的名字!

下期提要:你知道柏拉图曾出现在古奥运会上吗?你知道暴君尼禄曾获得古奥运冠军吗?下讲,我们将介绍奥运会上的名人轶事。

第十一讲古奥运名人轶事

漫漫1170年的岁月中,举凡希腊历史长河如星河般璀璨的精英,几乎不是在去奥林匹亚的路上,就是在从奥林匹亚归来的途中。著名的剧作家索福克里斯是天才的手球运动员,散文家西塞罗的书信中曾提到过奥运会,诗人品达曾歌颂过奥运会,历史学家色诺芬曾描绘过斯巴达女郎锻炼肌肉的方法,医学伦理之父希波克拉底也曾参加过奥运会……以下,我们就介绍最典型的4个与奥运会有关的名人。

柏拉图:柏拉图的老师苏格拉底曾坐在最廉价的位置上看过奥运会的摔跤比赛,他在自己的哲学著作中也多次提到过奥运会。柏拉图的弟子亚里士多德也以编撰古奥运的冠军谱为乐,并对五项运动所代表的全能体魄表示赞赏。但苏格拉底和亚里士多德与奥运会的密切联系,都无法和柏拉图相比。

柏拉图不仅是个热心的奥运会观众,有史料证明,这位把自己《对话录》中至少4章的场景放置在健身馆的哲学家,甚至还亲自参加过奥运会并夺取过冠军。至少国际奥委会的官方网站持这种观点:“柏拉图曾是古奥运格斗比赛的两届冠军!”考古发掘的一尊柏拉图雕像真品中,也曾发现他身上披着代表冠军的绶带。

柏拉图认为体育教育对人的发展至关重要,甚至他这个为今人所熟知的名字也是因体育而得来:柏拉图其实只是他的绰号,他的真名叫做亚里士托克利斯;柏拉图的意思为“宽肩膀”,这就是因为他年轻时曾以摔跤手的身份接受过训练,一些学者甚至认为他也参加过古奥运的摔跤比赛。

哪怕在不参加奥运会的时候,他也会经常去当观众,而且特别喜欢和普通人为伍。根据公元2世纪的作家艾利安记载,有一次他和一群青年合住进了一个类似于今天青年旅舍的简易木房子,并迅速和自己的室友成为了朋友,和他们一起吃简陋的餐点,一起去观看所有比赛。

奥运会后这些朋友去雅典看望他,才发现他是这么一个大人物!艾利安说:“他们对如此伟大的一个哲学家厕身他们中间,自己却没有认出他而感到不可思议。柏拉图对他们一直谦逊低调,甚至在没有展现自己的哲学深思时,就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希罗多德:希罗多德在西方的地位相当于中国文化中的司马迁,被尊称为“历史之父”。他撰写的希波战争史,是西方历史上最早的成文历史著作。但你知道这本书最早为人所知是什么时候吗?没错,正是在公元前440年的古奥运上。

希罗多德的理由很简单:干吗要花费精力和时间,冒着旅程的危险去巡回全希腊或小亚细亚来宣传自己的书呢?如果这些地方的人都会云集到奥林匹亚来开奥运会,干吗不在奥运会上直接曝光自己的作品呢?美国的《村声》杂志曾就此开玩笑说:“当时的奥运会,地位大概和今天的奥普拉脱口秀差不多。”

等到所有显贵都抵达奥林匹亚之后,希罗多德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径直走入观众云集的宙斯神庙,开始朗诵自己的作品。他的文章写得是如此之妙,以至于人们很快口口相传宙斯神庙里有一个伟大的作家,“他的名声甚至超越了奥运冠军”!《村声》开玩笑说:“历史之父其实更应该被叫做自我宣传之父。”

另一个著名的历史学家修昔底德,当时就在宙斯神庙的观众中,他被希罗多德的文章感动到流泪。但日后他自己的著作问世后,却对希罗多德的成功不无妒忌,某次甚至说:“我的著作,不是当讲演供人鼓掌用的。”他显然是暗示,希罗多德太顾着在奥运会上抓牢注意力容易分散的观众了,历史价值不高。

第欧根尼:第欧根尼是古希腊最著名的哲学家之一,犬儒学派的创始人。这一派哲学家素以玩世不恭闻名,第欧根尼就曾让来看望他的亚历山大大帝“不要挡住我的太阳”。

对于奥运会,第欧根尼也有自己很多独特的见解。有人曾问他为什么要去奥运会,他就嬉皮笑脸说:“就好像好的医生总是冲向满是病人的地方一样,所以智者也应该去满是只有肌肉没有大脑的蠢材的地方。”

来到奥运会后,第欧根尼又大搞行为艺术。有一次他径直走到颁奖桌旁,拿起桂冠就往自己的头上戴。面对惊呆了围拢来的观众,第欧根尼慢慢开讲:“这些大个子的蠢牛究竟有什么用呢?我认为运动员都应该作为牺牲献祭,反正他们不比猪聪明多少。谁才是真正尊贵的人呢?当然是那些能够应对生命的严峻挑战,并每天每夜都在和命运摔跤的人,那些毕生都在追求快乐和荣誉的生命冠军!”

后来,当第欧根尼看到一名短跑冠军被众人当作英雄一样簇拥而去时,他又指出:动物界跑得最快的动物,通常也是最胆小懦弱的,比如兔子和羚羊!他还把另一顶桂冠偷走,戴到了一匹马上,因为这匹马踢了同伴一脚,第欧根尼宣布他是马类格斗冠军!

最后的行为艺术直指赫拉克勒斯。由于这位传说中完成十二大伟业的英雄,曾清理过奥格阿斯王充满了牛屎的牛圈,第欧根尼这个活宝就直接在比赛场地上拉了一泡,说正在比赛的运动员“够英雄就应该把这清理掉”!

和第欧根尼相似,古希腊最著名的名医加伦也是一个著名的“奥黑”。他曾雄辩地说:“大家都知道身体好的运动员头脑一般不好,其实他们身体真的很棒吗?他们生活得像猪,过度训练,暴饮暴食,睡眠无度。运动员很少活到老年,即使他们活到了,也一身疾病。他们的脸因为拳击伤疤,一点都不英俊。即便在他们体力最好的时候,他们的技能对社会也毫无用处。难道你能拿着铁饼去消灭顽敌?事实上,运动员比新生婴儿还脆弱。”

尼禄:公元67年,古奥运遭受了最严重的一次摧残,因为当时统治希腊的罗马皇帝尼禄,经由地中海乘坐豪华游艇来到希腊,决心要参加奥运。此前,觉得自己“很有文化”的尼禄希望用赛跑、吟诗赛和歌咏比赛来取代罗马人最喜欢的角斗,可惜罗马人不买账,尼禄只好“礼失求诸于野”地去希腊朝圣了。

尼禄随身带着5000名亲卫队保镖,当然,对外他只宣称这是仰慕他名声而自愿跟随的粉丝群。不知道是不是这5000名粉丝的作用,原来根本不在同一年举行的希腊四大运动会都不得不在这一年同时比赛(本届古奥运本来应该在公元65年举办,但因尼禄自觉训练尚未完成而被迫推迟了两年),尼禄也在其参加的每个运动会的每个项目上都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比如,在古奥运的赛车比赛中,尼禄驾着10匹镶金嵌玉的骏马拉的非法改装车,却仍跑不过别人用4匹马拉的标准马车,甚至从车上摔下。畏惧暴君淫威的裁判却把他扶了起来,让他继续,可他最终还是没能完成比赛。可一半是因为5000名保镖手中的武器,一半是因为贿赂,裁判最终居然还是把冠军授予了皇帝,理由居然是“如果尼禄能完成比赛,冠军肯定是他的”!

赛完车,尼禄还没有满足。他又以皇帝谕旨的方式命令奥运会设立赛诗、七弦琴等正式比赛项目。尽管他的声音按照后世的说法“比乌鸦还难听”,但考虑到暴君曾以听完他的诗歌后鼓掌不够响亮的罪名把一些观众钉上十字架,许多奥运会的看客只能装作是在烈日暴晒中昏死过去才得以脱身,裁判也只好自认倒霉继续封他为冠军。

据统计,尼禄在奥运会上一共夺取了6块金牌,在全希腊更是夺取了1800个奖励!回到罗马,志得意满的尼禄为了“遵循希腊传统”,把罗马城的城墙生生拆出一个洞,以便他能够凯旋。

公元68年,也就是从希腊回国后1年,尼禄就暴死在叛乱者的手下。继任的皇帝迦尔巴立即命令全国清查尼禄为自己在奥运会上功勋而树立的每一尊雕像。而奥林匹亚理事会也宣布,公元67年的这次奥运会成绩不记入奥运历史,而被尼禄因为妒恨扔入厕所的前代冠军雕像,此时才得以重见天日。

下期提要:古奥运是不是一个完全的男权社会?古奥运有女性参与吗?你知道古代奥运也曾有女性冠军吗?

第十二讲古奥运与女性

古代奥运会究竟是否有女性参与?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很多国人认为,古奥运上一个女性都没有,这肯定是一个极端错误的印象,实际情况要远比单一的答案来得复杂。

至少,未婚女性或女孩是被允许当观众的,观看成熟男性的健美裸体身躯。事实上,有考古证据表明,希腊人经常把自己的成年未婚女儿带到奥运会来,希望能够给她在奥运会上找一个如意郎君。当然,也有一些地方民风比较保守,比如雅典地方的未婚女性就通常会被自己的父兄禁止前往奥林匹亚,其它城市的限制则比较少。

只有已婚女性才被禁止观看比赛。但对她们来说,禁令也并不妨碍她们随着自己的夫君到奥运会来。当然,通常来说,她们只被允许在阿尔费厄斯河南岸安营扎寨,不能与运动会和普通观众一起在北岸居住。

但这并不表明这条禁令没人违反。公元前404年就发生过一起著名的事件,一个来自罗德岛的已婚女性剪短头发,穿上长袍混入了教练席,观看她的儿子比赛。不幸的是,她儿子夺取了冠军,过度兴奋的她跳入看台,不慎衣服被挂住,暴露了自己的女性身份。

尽管按照规定已婚女性如有人违反,就应该被投下悬崖处死。但事实上这一规则从无真正执行过,公元前404年这位犯规的女性因为来自一个知名的体育世家,在她儿子夺冠之前,她的丈夫和父亲已经是奥运冠军,裁判也就轻轻把她放过了。而这还只是暴露出来的例子,其它女扮男装而蒙混过关的,就不知凡几。

即便不算犯规者,奥运会也不是绝无已婚女性的。目前已知,至少有一个已婚女性可以进入奥林匹亚赛场,她就是女神得墨忒耳的祭司。得墨忒耳在希腊神话中是掌农业、婚姻、丰饶、繁殖之女神,这可能是奥运会作为农业仪式一部分的残留痕迹。

这个女祭司会坐在体育场北看台的一个石制王座上,今天的古奥运遗址依然能够看到这个文物。而通常这一位置属于社会地位非常高的女性贵族,比如公元2世纪时大富翁阿提卡斯给奥林匹亚投入了巨额资金翻修场地,他的妻子雷吉拉就长期担任这一祭司职务。

此外,在古奥运发展的后期,由于罗马人已经掌握了希腊全境,而罗马人的风俗是女人可以作为角斗场或者大竞技场的观众(虽然要有自己单独的看台),所以,一旦罗马女性要前往奥林匹亚观赛,当局应该也不便阻止。

女性虽然不能亲身下场比赛,但历史上也有夺取冠军的例子。这主要是因为,古希腊的赛车比赛,冠军并不归属于驾车的车手,而是属于赛车的拥有者。这一规则在公元前396年和公元前392年的奥运会上两次被斯巴达公主辛妮斯卡所利用,她拥有的赛车两次夺取冠军。

辛妮斯卡也骄傲地按照奥运桂冠获得者的规矩,在奥林匹亚树起了自己的雕像,上面写着:“我把自己的肖像树立在这里,我骄傲地宣布,在所有希腊女人中,我是第一个获取奥运桂冠的。”辛妮斯卡开了风气之先后,很多希腊女性也通过这条途径,在奥运冠军谱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另外一个值得澄清的观念是:古希腊女人并非不从事体育运动,事实上在奥林匹亚同样有以宙斯的妻子赫拉命名的赫拉运动会。只是目前对赫拉运动会的考古资料还比较少,我们甚至还不知道赫拉运动会的具体举行日期,只知道它是四年举行一次。有些人甚至认为是在举办奥运的同一年,考虑到组织上的方便,这或许是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至于具体的比赛项目,普遍认为赫拉运动会的主要项目是赛跑,不过长度是男性的5/6,也就是160米左右。女运动员不用全裸,但她们的长袍会裸露右胸。这被认为是亚马逊女战士的遗风:这个传说中的女儿国,会把右胸灼烧,以避免妨碍她们投掷标枪。冠军不能像奥运会冠军那样树立雕像,而是把自己的肖像画挂在赫拉神庙中。

事实上,除了民风比较保守的雅典之外,希腊很多其它城邦是允许女性参加运动的。比如库瑞涅地方允许女性和男性一起参加赛跑,而希俄斯甚至允许她们参加摔跤比赛。

最著名的则是斯巴达,这个军事共产主义国家,为了让女性有健康的体魄生养最强壮的孩子,也是允许女人裸体参加各项运动的。当然这也是古希腊最极端的例子,因此斯巴达的女性被认为是非常开放,导致特洛伊战争爆发的海伦出自斯巴达,似乎并非偶然。罗马人更把斯巴达女人视为性开放的代表,罗马元老院的一个元老甚至亲自下场和斯巴达裸女摔跤!

进入罗马占领时代,像德尔菲、科林斯等地的运动会,都已经对女性放宽了参赛禁令,公元45年的一份纪录甚至说,有一个父亲为自己的三个女儿夺取了德尔菲和科林斯运动会的一系列赛跑冠军而骄傲。只有古奥运继续顽固地坚持着自己的女性排除法规。

在这里,要顺便提一下的是现代奥运会在开始时也是不尊重女权的:1896年顾拜旦男爵创建奥运会时,没有任何一项女性项目;4年后,女子网球才勉强成为项目,又过了4年女子网球项目被射箭取代;要到1928年的阿姆斯特丹奥运,女子田径项目才开始出现;1960年罗马奥运会才允许女性进行长跑,而女子马拉松则更要到1984年才诞生,这主要是因为当时的人们认为女性身体结构不适应长跑。

古奥运的营地里,其实还有一类女人频频出现,那就是古希腊的妓女。毕竟那么多成年男性聚集在一个地方,利比多的分泌自然需要排解。事实上,古希腊人虽然是一夫一妻制,但在像奥运会这样的宗教活动中,却鼓励男性出轨,其理论依据是这能保证在一年其余时间内恪守忠诚。

对于妓女和龟公来说,这当然是一年中最好赚钱的时节。据说从小亚细亚和埃及来的商船,本来是常年运送葡萄酒的,但每到奥运年,就改运美女了。而一个妓女在奥运5天期间的收入,可以相当于平时她在家一年的收入。

古奥运时期的妓女,还分成不同等级。最低的一等叫做Pornai,完全供人泄欲的奴隶。从目前的考古断片来看,她们甚至是按照性爱的不同体位来收费的!而被父母鼓励在奥运会期间完成自己性的初体验的年轻男人,则要依靠古希腊的《爱经》来学习性爱技巧。

更高级的妓女则叫做Hetaeras,她们的地位更像今天的高级应召女郎或日本的艺妓。按照古希腊人的观念,妻子是为了传宗接代,普通妓女是为了满足身体需求,而高级的Hetaeras会唱歌会跳舞,甚至还能进行高深的谈话,她们的存在是为了纯然的快乐。

在古奥运出台时,高级妓女要遵循一系列礼仪规则:她的穿着要有品味;在被邀请参加宴会时,她绝对不能喝醉,更不能像头猪那样狼吞虎咽;哪怕是很渴的情况下,也绝不可吞咽喝水,必须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而食物则必须用手指尖轻轻取起,绝对不可以吃到两颊鼓起;她说话绝不可过多,更不可以见啥都咯咯笑成一团,那样显得很低俗;她必须对所有人都友好,绝不可以开任何人的玩笑,但她的眼神要始终盯着那个为她支付了出场费的公子……

而Hetaeras也有低下之分,最高级的叫做Megalomisthoi,她们在一届奥运会上的收入,甚至可以买一座很好的别墅。她们通常把奥运会当作是推销自己做广告的最好地点。

古希腊人对于运动会期间的性爱有不同看法。一派认为必须戒绝性爱,有些运动员就在奥运营地睡觉时特意给自己的小腹盖上铅盘,希望用金属的重量和冰冷来压抑欲望。当然,从妓女的大批涌现来看,这一派显然只是少数派。

下期提要:古代奥运会有丑闻吗?

第十三讲古奥运的丑闻

既然古奥运是人类举办的,它就几乎不可能与丑闻绝缘。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考古学家罗曼诺教授就曾说:“古希腊人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样理想主义,他们也有很多与今天的我们同样的问题。”

传闻当年在跑道上,有人下黑脚使绊子,甚至还有赤裸裸拉住别人头发往后拽的;同样,在摔跤比赛中,有些人也故意把自己的身体搞得很滑,让对方无法下手,甚至还有人抓住对方的要害部位来犯规取胜的。

当然,这些还算不上真正的古奥运丑闻。同样要甄别对待的还有古希腊人的同性爱,与今天很多社会的道德习俗不同,这种感情被认为是完全正常,甚至是比异性爱还要高尚的感情,因为古希腊人认为女性的情绪不稳,而且只在意繁殖后代。

有论者认为,如果说古希腊的体育和性爱密不可分并不夸张:对男性形体的崇拜绝不是纯粹出于美感需求的。事实上古希腊的健身馆就好比今天的单身酒吧,常常是男人挑选性对象的地方。

实际上,这种同性恋还是得到家长鼓励的:古希腊人认为这种交往对年轻的孩子有利,作为同性恋中年龄较长的一方,实际上起着导师的作用;在斯巴达,如果同性恋中年龄小的一方犯罪,是他的导师加爱人、而不是他本人受惩罚。

考古资料表明,哪怕是在紧张的竞技场上,古代运动员也经常在等待出场的瞬间,在过道墙壁上刻下一些多少带有同性恋意味的词句。比如,有人会写“某某真漂亮”,而下面还有人会“回贴”,来一句“谁说他最漂亮”!在奥运会举行期间,周边也会经常出现年轻男人的艳舞表演,这在古代毕竟还算不上丑闻。

赌博,在古奥运上的问题也不算很大。在最容易引起“赌博集团”注意的赛车比赛中,虽然古希腊人也偶尔在亲朋好友间小赌怡情,一些赛车爱好者也会去观察马匹的训练甚至观察它们的粪便,但并没有成系统的博彩组织。

在还没有类固醇的年代,兴奋剂似乎也不在古希腊人考虑之列。虽然也有人依靠各种植物(比如蘑菇或根茎)来试图搞出魔幻冠军配方,但长期以来禁药不是古希腊人的问题。一直要到古奥运濒临终结之前,服药问题才开始蔓延,最终这也成为了古奥运被终止的一个原因。

在那个时代,更必须严防的只是巫术诅咒以及下降头。运动员在开赛之前之所以需要向宙斯大神宣誓,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要防止类似诅咒。但他们在宣誓结束后,就去找各自的巫医寻找祝福,并给对手下诅咒。

最常见的诅咒方法是把诅咒刻在厚铅板上,然后卷起来买入公墓或扔入水井,让诅咒能够被带到冥王哈得斯那里去。在雅典挖掘出来的一块诅咒板上,就这么诅咒一个跑步运动员:“别让他跑出起跑线……如果他跑出了,那就让他偏离跑道,让他受到羞辱。”

摔跤手也常是这种诅咒的对象。一位名叫佩特雷斯的马其顿摔跤手被这样诅咒:“让他掉入被遗忘的黑暗空气之中,让他的力量被吸走。”另一个名叫尤提西翁的摔跤手,则被他的对手这样诅咒:“让他聋,让他笨,让他无脑,让他无害,让他不能和别人搏斗……”

赛车比赛也是常找到诅咒的项目。考古学家挖掘出来的一块诅咒板上这样诅咒对手的马:“让它们发疯,失去自己的肌肉,失去自己的四肢……让它们不能跑也不能走,更不能得到胜利,甚至无法离开起跑线……”而另一块则这么诅咒倒霉的车手:“让车手的双手被绑住,让他们变瞎子,让他们被扔到地上,就这样被自己的车拖行……”

毕竟,赛车运动的起源,就是来自神话传说中有关珀罗普斯的传说。珀罗普斯取胜国王的办法就是贿赂国王的马倌,让他卸掉了国王赛车的关键部件。在希腊人看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耍点小阴谋,并无损于英雄的形象。所以,为了夺取奥运冠军而下点降头,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负责举办奥运会的埃利斯人也不知道现代社会认为代表公平的回避制度:他们不仅自己可以参加奥运会的比赛,甚至他们中最直接参与比赛管理的10名裁判,也可以让自己的赛车来直接参加赛车比赛,这在现代社会简直是不可想象。

根据希罗多德《历史》的记载,公元前590年,埃利斯人曾派遣特使前往被古希腊人认为是睿智源泉的埃及,询问如何进一步改善奥运会的规则,以让奥运会更加公平。法老仔细审核了现有规则后提出,为了保证裁判绝对公平执法,避免任何偏袒的误会,埃利斯公民应该全体被禁止参加奥运会。

埃利斯特使虽然感谢了法老,却并没有采纳这一建议。直到公元前372年,一个名叫特洛伊罗斯的裁判一人就夺得了三项赛车比赛中的两项冠军,引起全希腊舆论大哗。在这种情况下,埃利斯地方才开始禁止所有裁判参赛,不过特洛伊罗斯夺取的两项冠军有效,他还树起了自己的雕像。

最困扰古代奥运的丑闻模式则是贿赂。事实上,罗马皇帝尼禄就在参赛时公然给裁判赠送大笔礼金(每人25万德拉克马银币),并封他们为罗马公民(希腊当时是被占领区),这是古奥运历史上最耻辱的一叶。接替尼禄当皇帝迦尔巴在尼禄倒台后,就要求奥运会裁判归还他们收到的贿赂。

但奥运会的贿赂并不能怪罗马人,事实上被公之于众的第一起贿赂丑闻,早在公元前388年就发生了,当时来自色萨利的拳击手尤布路斯试图贿赂3名对手,让他们在和自己的交锋中认输。

贿赂的情形是如此糟糕,以至于埃利斯地方的裁判觉得有必要对后来者进行惩戒:于是尤布路斯的巨额罚款被用来塑造6座宙斯铜像,摆放在运动员进入体育场的最后关口,用来震慑胆敢贿赂对手的后人。

今天的考古发掘已经挖掘出这些铜像,其中除了第三和第四座之外都刻有字。第一座上写着这样的字句:“用你飞毛腿的速度和你身体的力量去显示你能在奥林匹亚夺取冠军,而不要用你的金钱。”第二座铜像的基座上则交代了为什么要刻这尊铜像,埃利斯人对宗教有多么虔诚,那些胆敢作弊的运动员应该感到羞愧。第五座上的文字赞扬了对这些作弊者罚款的埃利斯人,第六座则警告全体希腊人不要用贿赂来获取奥运会的胜利。

但尤布路斯事件仅仅50年后,贿赂事件再次发生,这次是一个名叫卡利波普斯的雅典人向自己的对手行贿,要求他们在格斗比赛中让出胜利。这次发怒的埃利斯裁判向运动员的代表国雅典也巨额罚款,结果雅典拒绝交款,埃利斯就上告到德尔菲的神谕祭司那里。神谕祭司警告说如果雅典不交款,那今后就再也不向他们展示神谕了,雅典就此屈服,埃利斯地方又用这笔钱建了6座宙斯神像!最后,雕像达到了16尊。

搞笑的是,有了这16尊雕像后,古奥运的贿赂反而更加猖獗。甚至形成了一种类似于今天风险投资的产业链:教练变成了高利贷主,把钱借给运动员来作为贿赂资金,一旦运动员成名发财,就以极高的利息回收资金。

在科林斯的一次运动会上,还曾发生过这样一次丑闻:一个拳击手本来承诺给对手3000德拉克马银币,但在得手后却拒绝付账。而对手就此告上了裁判委员会要求仲裁,他还向波塞东神宣誓他确实接受了拿钱输比赛的安排。

尽管古奥运还没有发生这样的奇谈,但公元前12年,埃利斯本地的一个年轻摔跤的父亲,也给儿子的对手行贿,要求对手假打认输。古希腊的徐霞客鲍萨尼阿斯曾经在自己的著作中对此表示震惊:“究竟是什么力量,胆敢冒犯宙斯的威严呢?”

下期提要:是真的有奥运停战这回事,还是后人理想主义的美化?

第十四讲奥运神圣停火

今天,当我们说起古奥运时,很多人会联想到神圣停火。2000年悉尼奥运会举行时,联合国就宣布该年为“国际停火年”。我们已经习惯为古奥运套上一层理想主义的光环,但实际上,这种今人的想像很多都是与事实差之千里的迷思。

究竟有没有奥运停火这件事情?当然不能说没有。按照古奥运的习俗,大约每个奥运年的春天,埃利斯地方的三名神圣使者就将穿上代表皇家的紫色长袍,头戴橄榄树桂冠,举着刻有代表古希腊信使之神赫耳墨斯图样的旗帜,分头出发。

他们的行囊中,装着已经确定了的新一届奥运会的开幕时间表。他们在希腊各城邦享受着王家般的待遇:贵族般的迎接,本地的珍馐美酒以及国宴伺候。他们会被以最大的尊敬迎接到市政厅,大声朗读奥运会即将举行的消息,以及奥运神圣停火的开始。

所有奥运神圣停火的条款,在公元前776年的第一次古奥运时就已经拟就。这并被刻在一块金盘上,挂在奥林匹亚赫拉神庙里。但如果你认为这种停火是终止全希腊所有的战事,那就有点一相情愿了。

古希腊虽然分享同一种语言,崇拜同样的神谱,并将希腊之外一律视为蛮荒,但城邦林立的现实局面决定了战火频仍的现实。以今天的角度去看,古希腊人个性属于睚眦必报,一点点小矛盾就大军挥戈而进,实现完全停火非常困难。

而埃利斯奥运使者的停火,实际上也只是保证如下几条:在运动员代表团往返奥林匹亚的路上,他们不受到战火的骚扰和攻击;在奥运会举行期间,埃利斯应该不被攻击;在运动员和观众抵达奥林匹亚后,他们不能相互寻仇,哪怕他们各自效力的国家正在开战。

奥运停火的期限从最初的奥运前后各一个月,扩展到奥运前后各两个月,就是这种停火有限性的明证:起初限期是一个月,是因为大部分希腊城邦民众抵达奥林匹亚的时间只需一个月;而后来延长到两个月,是因为希腊文化波及领域扩大,一些小亚细亚和意大利殖民地抵达奥林匹亚的时间变长。这反证了一点:古奥运的停火,主要是为了保证运动员代表团的安全出入。

而这种停火的效力之所以能够在长达1170年的时间内维持,也与奥运会本身是否促进和平无关。古希腊人更在乎的其实是这里的宙斯神庙以及宙斯对他们违反这种停火可能的惩罚。马其顿亚历山大大帝的父王菲利浦有一次就因为自己的雇佣军袭击了前往奥运会的雅典人,而向希腊人作出了道歉,赔偿了雅典人的损失,还向埃利斯人缴纳了罚款。

说难听一点,古奥运本身就是因战争开始,因战争结束。按照传说,古奥运会之所以创立,在某种程度上是为了延续大力士赫拉克勒斯创建的更古老的运动会。而他当年之所以在埃利斯地方搞运动会,正是为了纪念他在战争中摧毁了不守信用的埃利斯王。

而公元393年最后一届古奥运戛然而止,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罗马帝国铁蹄的践踏: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一世宣布接受一神的基督教,作为希腊多神异教的崇拜仪式,奥运会也因此被禁止举行。一支罗马军团被派往奥林匹亚,在一次小型毁灭战役中捣毁了那里所有的建筑和雕像,宙斯神像则被运往君士坦丁堡的皇宫。

古奥运的停火也只对希腊城邦有效,历史上有名的希波战争,有一次就是在古奥运举行时发生的,这也是斯巴达当时只剩300壮士死守温泉关的原因。在战胜波斯人后,古奥运停火随着希腊整体局势的和平进入一个黄金时期。

公元前476年是兴盛的顶点:当时希腊人刚刚团结一致以弱克强,战胜了强大的波斯帝国,因此这一届奥运会因此冠盖云集,几乎所有希腊著名人物、尤其是战绩彪炳的将军们都来到了这里,和平、团结、文明一时间成为了希腊的主题词,这是希腊的黄金年代。

但辉煌只是昙花一现,仅仅50年后,希腊就陷入了伯罗奔尼撒战争的阴霾。奥运会作为希腊文明的一部分,也不可能不受到冲击。公元424年,作为战争一方的斯巴达被禁止参加古奥运,有一个斯巴达人冒充比奥西亚人参赛,事发后被当众鞭刑。

4年后,恼羞成怒的斯巴达人组织了一支1000人的大军,准备在神圣停火期间对奥林匹亚直接发动攻击,这让他们日后遭到了每个士兵一Mina(古希腊货币单位,1000Mina总值相当于今天的3700万元人民币)的巨额罚款。

公元前380年,这次则轮到伯罗奔尼撒战争的另一方雅典人因为贿赂丑闻被禁止参赛,幸亏雅典人还没有疯狂到冒犯神圣圣地的地步。但又过了16年(公元前364年),奥林匹亚本地终于遭到了战火袭击。对于古希腊来说,这一事件的冲击不亚于现代奥运1972年的慕尼黑惨案。

事情的根源来自埃利斯人的愚蠢:在从古奥运创立的公元前776年到公元前420年之间,埃利斯人一直像今天的瑞士一样保持严格中立。但到公元前420年,他们却愚蠢地加入了一方的军事联盟,这给了距离奥林匹亚只有6.5公里的另一城邦皮萨可乘之机。

我们知道,埃利斯其实是在奥林匹亚东北60多公里的地方,也就是说这一神庙距离皮萨的距离还要更近。眼看邻邦举办的古奥运越来越红火,皮萨人当然心怀不满,他们宣称奥林匹亚实际上自古就是皮萨的领土,只是被埃利斯人偷走了而已。

大约在公元前365年,皮萨人瞅准机会,和伯罗奔尼撒半岛高山内陆同样与埃利斯人有仇的阿卡迪安人达成联盟,武装收复失地,武装占领了奥林匹亚。为了庆祝他们的胜利,他们还立即宣布将在公元前364年举办由皮萨人主持的奥运会。

尽管当时奥林匹亚是一片混乱,但希腊各城邦的运动员在公元前364年还是云集到了奥林匹亚。他们不知道的是,埃利斯方面正在策划一次收复奥林匹亚的军事攻势。

在奥运会进行到第2天下午,五项运动进入高潮,参赛者正要用摔跤比赛来决个高下之时,战斗打响了。埃利斯人的攻击通道是通往奥林匹亚的圣路,皮萨人、阿卡迪安人以及他们的同盟军,则立即占据了哥罗底亚斯河两岸的防御工事,他们的弓箭手甚至站到了神庙的屋顶上。

观看奥运会的观众,此时把兴趣转移到了这场军事攻防的现场直播上。根据历史学家奥多罗斯的记载,当时的观众“还穿着庆祝节日的袍子,头发上戴着花环和花朵”,却一直隔着安全的距离注视着战事的进展,甚至还“间或为双方的英勇鼓掌”!

按照历史学家色诺芬的说法,皮萨人和阿卡迪安人认为承平日久的埃利斯人根本不堪一战,他们是古希腊公认的软蛋,不过这次埃利斯人预谋已久的进攻意外得非常成功,很快把阿卡迪安人的防线压缩到了神圣树林一带。只不过由于屋顶上的弓箭手发挥了作用,埃利斯人才在黄昏时撤退到了自己的营地。

皮萨和阿卡迪安人开始恐慌,为了第二天的继续防守,他们开始乘夜加固工事。观众们的小木屋都被拆了当作加固工事的一部分,这一策略十分成功。次日清晨,埃利斯人看到攻坚如此艰难时,最终放弃了军事进攻。遭受沉重损失的阿卡迪安人随后像土匪那样,从奥林匹亚盗取了大量珍宝来支付雇佣军的工钱。

这一事件让全希腊都感到震惊,大家都很担心皮萨人和阿卡迪安人这样渎神可能会遭到宙斯对全希腊的报应。在强大的政治压力下,皮萨人最终决定撤出奥林匹亚,埃利斯人重新掌管了古奥运的主宰权,而公元前364年的这届奥运会则被宣布成绩不列入历史。

从此之后奥运会就太平了?当然不可能,公元267年,来自今天俄罗斯南部的野蛮人希路里人也曾入侵伯罗奔尼撒半岛,埃利斯人不得不在神庙附近建立起了一段长城,才避免了神庙被毁。

好了,文章到此结束,希望可以帮助到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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